楼轶最是喜欢夏明昭的自信,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人热衷追逐光芒。
但也许是关心则乱吧!
尽管相信夏明昭有自保能力,但楼轶还是放心不下,他反握她的手,细细叮呤:
“我知道昭昭身手好,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去了外头一定多加防备。昭昭,别担心我,夏明诚不一定会杀我,但必定会杀你,所以你万事小心为上。特别是闵贤松那条恶犬,素来喜欢玩阴的,若危险关头,昭昭尽管先下手为强,将他抓作人质……”
……
夏明诚派闵贤松做夏明昭的副手,纯粹是派他监督夏明昭,顺便抢一抢夏明昭的功劳,省得她大出风头、名声更盛。
他原本想派曹文康去的,但曹文康好歹去了一次南越,算是比较熟悉那边,夏明诚便将他派去当霍忠的军需官。
毕竟,霍忠头一次领兵,他也不放心。
然而,在楼轶眼里,夏明诚坏得流油,放他家昭昭离开帝都,肯定没安好心,不得不防。
况且,纵然夏明诚没起杀心,这天底下多的是想踩着大长公主向夏明诚献媚、抱龙腿的走偏门之辈。
所以,人还没有出发,楼轶就已经担心得不行了,越想越后怕,唠唠叨叨化身老母亲,千叮万嘱。
真正的老母亲-楼夫人,也唠唠叨叨个没完,母子俩把夏明昭念得头晕目眩,直接借口去找覃程,闪人了。
相比起夏明昭出门躲清静,新任远征大将军霍忠就有些热血上头了。
收到圣旨后,他一蹦三尺高,像只小马驹般绕着院子跑了十几圈,才勉强恢复平静,坐下来细细思索,神色一会儿激动一会儿不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疯了。
其实他的举动并不难理解。
因着皇帝突如其来的垂青看重,年轻的霍忠既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豪与自傲,又有些士为知己者卒的感动,内心深处还有几分扛不住重任的忐忑和不安。
毕竟他从没打过仗,心里难免有点虚。
且他心里很清楚,大长公主才是最适合领兵作战的人选,有战绩,有经验,能服众。
只是因为皇帝不让她领兵,如此重任和殊荣才落到他头上,他像个捡了别人宝贝的孩子,既兴奋又不安,生怕宝贝的原主人将宝贝抢回去。
所以,他心里十分复杂,完全无法真正平静。
但随着圣旨的内容传播开来,仅仅用个午膳的光景,霍府便门庭若市。他就没时间复杂了,被人吹捧得飘飘然,信心爆棚。
然而,到了近黄昏时,下人通传镇北侯到来拜访,祖父霍嶷让他作陪,他开开心心地去了。
可镇北侯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
镇北侯说了一大通他与大长公主对此战拟定的战略方针,霍嶷听得频频点头,并要求霍忠按大长公主的方案作战。
霍嶷还说,众臣的眼睛是雪亮的,大长公主不愧是战神,依她的方案作战,胜利在望。
自信过头的霍忠面上应了,心里却不服!
天才都是骄傲的。
他承认,大长公主的作战方案条理清晰、考虑事情面面俱到,显然是经验之谈,有绝对保障能胜。
可正因为清楚这些,他才更不服。
大宁朝的男人莫非死光了么?
全体大臣们竟把胜利寄托在一介女流身上。
她是很强,可自己也不弱,凭什么临出征前,她还让镇北侯来提点自己?
自己就没有自己的思路了么?
自己出征就一定会输吗?
霍忠敬仰大长公主的战绩威名,同时更迫切能超越她,迫切希望用一场大战证明自己才是大宁的战神。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他雄心壮志,满怀信心自己可以一鸣惊人。
所以,真被夏明昭料准了,顾重阳去霍府走一遭,不但没有达成目的,反而刺激了霍忠的傲气,使得霍忠内心深处那一抹忐忑烟消云散。
他想,他偏不按大长公主的方案来,自己的战场自己做主。
夏明昭此时并不知道,霍忠小盆友已经起了逆反心理,她与覃程聊了一会儿,喝了二两小酒后回府,就开始接待起一位又一位的访客。
第一位是个平平无奇的游街货郎,他将货担停在公主府门口不远处的拐角,见到大长公主的马车,以送藕粉丸子为由,拦车暗捎来一张字条,上头只写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找?王。
仔细看,字条右下角落还有一个比蚂蚁还小的“海”字,楼轶一见就懂了,这是老常侍富海送来的。
而第二个来访的人,则是谭战。
见面第一句话就说: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是去霍府了么?”
夏明昭惊?地问。
不怪她惊?,实在是楼轶才告诉她谭战的去向,就出去一会的工夫,这家伙又来了。
原来,南越入侵大宁的消息一传开,谭战就嚷嚷着要去前线参战,行李都打包好了,却被他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关了禁闭。
然而,谭府的祠堂明显关不住他,伤还没好全乎,他又偷偷跑到大长公主府求助好兄弟楼轶:
“子墨,子墨,兄弟我要去前线建功立业,你帮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要减肥,出汗能减肉!”
刚晨练完的楼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粗气,喘了老半天喘匀气了,才边扯着布巾擦汗,边问:
“你要去前线打仗?你父亲允了么?去川蜀还是大理?兵部举荐军职了么?什么职位?”
“呃!”
楼轶开口便是一长串问题,且现实至极,完全没有半点“好男儿就该为保家卫国挺身而出”的热血,更没有“大丈夫本该驰骋沙场马革裹尸”的豪情。
谭战心里本来挺郁闷的,被他这一串问题问慒了,呐呐道:
“父亲不允,兵部也没举荐,更无军职,是我自己想去前线。子墨,你也知道,大长公主是我的偶像,我做梦都想像大长公主那样驰骋沙场。所以,你帮忙去说服我父亲可好?”
“你可想好了?前线不比神武军营训练场,也不是禁军会武那种过家家的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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