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爱你老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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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老妈，明天见

陈启回到408病房，靠坐在病床上。</p>

小茹护士拿来营养液，连接到陈启左手的留置针。</p>

因为陈启拒绝进食，又不愿插胃管，只能通过输液来补充营养。</p>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陈启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即便他不同意，也只能接受鼻饲，也就是通过插胃管来摄入肠内营养剂和流食。</p>

在输液的时候，小茹护士将陈启的手机还给了他。</p>

陈启入住的是精神科的开放式病房，可以携带手机，不过要交给医护人员统一管理，每天只有下午可以使用手机。</p>

能住在开放式病房的病人，一般症状较轻，对他人无害。</p>

但想要出去，也要主治医师签字，或者有家人、医护人员陪同。</p>

陈启打开手机微信，发现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老妈”。</p>

老妈：乖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吃饭吗？</p>

老妈：妈明天去看你，有没有什么缺的，妈给你带过去。</p>

老妈：本来说好了等你爸出差回来，和他一起去看你，结果他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完，暂时回不来。</p>

陈启表情舒缓，回复道：我感觉好多了，今天还吃了半个苹果，张女士，你明天要不把我一起带回去吧。</p>

老妈：微笑表情</p>

老妈：想家了？是不是在医院住的不舒服？</p>

老妈：妈明天问问医生，医生说可以，妈就带你回家。</p>

“那看来是没戏了。”陈启叹了口气。</p>

陈启家里还算殷实，母亲是小学老师，父亲在本地一家大厂当售后工程师，待遇不错，就是常年出差。</p>

他自己刚大学毕业不久，正在找工作，也面试了几家企业。</p>

按照正常发展，他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工作，开始当牛做马了。</p>

但一个月前，他一觉醒来，忽然发现世界变了样。</p>

那天他刚起床不久，就见老妈端着果盘走到他跟前。</p>

“妈早上刚从菜市场买的葡萄，可新鲜了，你尝尝。”</p>

说完，老妈从果盘里提起一串“葡萄”悬在他眼前。</p>

一根粗壮的紫红色血管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球状物，每颗“葡萄”都是布满血丝的眼球，半凝固的瞳孔透过浑浊的晶状体，死死盯着他。</p>

陈启当时就被吓傻了。</p>

而老妈看他没反应，就自顾自摘了一颗眼球塞进嘴里。</p>

听到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陈启脑子里控制不住想象出眼球在口腔内爆浆的画面。</p>

时至今日，这一幕仍是他心头的梦魇。</p>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深陷噩梦之中，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p>

不仅是“葡萄”，在他眼中，所有食物都变得诡异可怖！</p>

餐馆、外卖，包括家里做的饭菜，找不到看起来正常的食物。</p>

但在其他人眼中，这些食物却没有任何问题。</p>

甚至是手机拍出的食物也看起来一切正常，与陈启看到的完全不同。</p>

陈启不会中二到认为“错的不是我，而是全世界”，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是自己出了问题。</p>

可让他无视眼睛看到的画面和鼻子闻到的异味，将各种恶心恐怖的食物送进嘴里，他也做不到。</p>

他开始拒绝进食，但饥饿不断折磨着他，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p>

他没有硬撑，及时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了父母。</p>

父母带他去医院看病，辗转几家医院，见了数位医生，检查、吃药、输液，一系列的治疗手段下来，并没有任何好转。</p>

不过在这过程中，他发现医院里竟然会偶尔出现“野生的食物”！</p>

在垃圾桶里，在绿化带中，在公共座椅上，甚至是长在树上……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小概率出现野生的食物。</p>

食物的种类也五花八门，有水果、有零食，也有各种肉类。</p>

而且这些食物在陈启的眼中是正常的，对饥饿的他来说充满了吸引力。</p>

但陈启眼中的正常食物，在他人眼中却是腐烂变质的食物。</p>

起初陈启也对这些野生食物敬而远之，不过有一次饿的不行了，他偷偷吃了一块野生巧克力。</p>

结果不仅极大缓解了他的饥饿，也令他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p>

从那之后，他对于这些别人眼中的变质食物不再那么排斥。</p>

可野生食物刚开始出现的概率极低，加上陈启心中仍有疑虑，也不敢肆无忌惮去吃那些野生食物。</p>

所以偶尔进食野生食物，也是在他饿得不行了的情况下。</p>

正是这些野生食物的帮助，让他不用鼻饲，只靠输液活到了今天。</p>

但靠着少量野生食物并不能让他恢复健康。</p>

他还是日渐消瘦，身体越来越虚弱。</p>

一周前，经人介绍，他从其他医院转到静海医学院附属医院，据说这里的精神科是静海市最权威的。</p>

选择住院治疗，不仅是陈启父母的意思，也是陈启自己做出的决定。</p>

他也想治好自己的病，想恢复健康。</p>

可到了如今，陈启心中的想法渐渐发生转变。</p>

他有点想放弃治疗了。</p>

不光是因为住院治疗没有起到效果，还因为他发现，最近医院里的野生食物越来越多了。</p>

过去十分稀缺的野生食物，现在他在这住院楼内基本每天都能发现一些。</p>

比如今天吃的苹果，就是他在楼道捡到的，昨天他甚至在护士台附近发现了一只卤鸡腿。</p>

这还是他被困在住院楼内，行动受限。</p>

要是能自由在医院内活动，捡到的野生食物只会更多。</p>

说不定能够满足他的身体所需，能让他重新恢复健康！</p>

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p>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陈启开始怀疑了。</p>

在这之前，他对自己患病的事实深信不疑。</p>

但当他回顾过去一个月的种种经历，当他沉下心来思考，心中未尝没有一个声音偶尔浮现……</p>

“万一错的真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p>

“万一，我没病呢？”</p>

这个念头不算强烈，但最近一直在陈启脑海中时隐时现。</p>

他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毫无根据。</p>

食物的异变，陈启可以归为自己产生了幻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