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我的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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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想给我和冬冬脸色看，就凭你？</p>

慕容循我都敢揍，更别说你了。</p>

下次再敢，牙都给你打落。</p>

我有身孕了。</p>

真是不敢相信，我也会有怀孩子的一天。</p>

不知道娘是不是真的会投胎到我肚子里来做我女儿。</p>

我希望她来。我不怕操劳。</p>

这样，等翻案了，我就可以带她回家。</p>

我做了个梦。很真实的梦。</p>

我肚子掉出一个女娃娃。我的身体很轻，变成一朵云。</p>

那个女娃娃在山上跑来跑去，会摘果子会捉虫子。</p>

我就飘在天上悠哉悠哉地看她。</p>

她有时候也抬头看我。</p>

她在山上跑得很快，头上系的红绳很惹眼。</p>

我在天上追她，追得都喘气了。</p>

然后我醒了。</p>

因为肚子里的娃娃用力踢了我一脚。</p>

我告诉冬冬，我肯定怀了个女儿。</p>

娃娃又踢我了。</p>

老踢老踢，没个消停。</p>

等她出生，我要打她屁股。</p>

开玩笑的，还是不打了，我是要做娘亲的人，不和娃娃计较。</p>

我找不到证据，有点头疼。我想快点翻案，可是我不知道证据在哪。</p>

这个时候就觉得我挺笨的，挺多事情不知道。</p>

等翻案了，回裴家了，我要给我女儿取名叫裴知。</p>

小名叫知儿，阿知，或者知知。</p>

她最好什么都知道，知道读书写字，知道习武练功，知道人心叵测。</p>

今天想一想，算了，不知道也没关系。</p>

知道那么多事情，做聪明人也很累的。</p>

不如做个运气好的孩子吧。</p>

运气好，擅长让自己开心就行。</p>

好吧，哪怕不聪明，运气不好，学不会武功，都没关系。</p>

我都会很爱她。</p>

我的知知。</p>

……</p>

册子翻到了一半，却已经是最后的记录了。</p>

后面全部是空白。</p>

忍冬把苏知知看过的手札收好：</p>

“后来王爷端了药来听雨轩，小姐没喝药，把药砸了，刺了王爷一剑就逃走了。这些东西留了下来。”</p>

“他们那时都说小姐摔下山崖没了，我不信。我将它们藏好，相信小姐会回来。”</p>

“这些手札都很私密，小姐没让别人知道，王爷也不知道。”</p>

苏知知看完了所有内容，视线仍旧盯着最后一个字，没有抬头。</p>

忍冬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轻轻“嗯”了一声，也没有抬头。</p>

忍冬见苏知知这样子，以为她看到哪处不高兴了，便轻声劝：</p>

“知知……小姐当年嫁入王府也只有十六岁，心性也不成熟，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小姐不似二公子那般聪慧，可是小姐也尽力了。你若有什么看着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千万莫怪罪小姐。”</p>

“因……因为小姐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p>

日光斜斜地打在苏知知的侧脸上，照清她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p>

她就这么低着头，像一幅静止的画。</p>

她的手指很纤长，也很有力。</p>

纤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攥住书页，攥得指尖都白了。</p>

苏知知从小就不喜欢看书，喜欢出去玩。</p>

她看书看一两遍就看懂了，不明白一眼就能看懂的文字为什么有的人要看那么久。</p>

而她现在很认真地看着裴璇留下的手札。</p>

停留在最后一句上的目光，炽烈得几乎要将纸张燃起火来。</p>

啪嗒。</p>

两滴水渍落下来。</p>

纸上洇出两处圆圆的痕迹。</p>

泪水从她眼里溢出来。</p>

一双眼睛变成了泉眼，泪水擦都擦不尽。</p>

“知知。”薛澈看见苏知知反常的样子，朝她走去。</p>

苏知知终于抬起头来。</p>

阳光勾勒出她明媚的半张脸。</p>

她是很坚强的孩子，来到京城之后，不论是练功受伤还是被人设计嘲笑，她一次都没有哭过。</p>

而眼下，苏知知红着眼，流着泪，露出一个很自嘲的笑。</p>

她说：“阿澈，看书真难。就算长大了，看书还是好难啊。”</p>

好难，难得每一个字，每一撇每一捺，都扎进她的眼里，她的心里。</p>

疼得她身体都要发抖，要扶住旁边的案几。</p>

京城到岭南，好远。</p>

她走过，她记得从黑匪山来京城时走了好多日夜。</p>

可是娘怀着她的时候，一个人落下崖，逃离追杀，独自撑到了岭南。</p>

她记得她在后山捡到小宋哥的时候，小宋哥一个人逃来的样子有多狼狈，差点饿死。</p>

那么娘呢，娘当初是什么样子？</p>

到底是什么程度，才会让娘生下她后就咽了气？</p>

娘说很爱她。</p>

不用她聪明，不用她学武，不用她做任何事，就很爱她。</p>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会去爱没有见过的人。</p>

就像娘对她。</p>

苏知知没有听过娘讲一句话。</p>

而今日，在看娘的手札时，她听见了。</p>

她听见，隔着很远的时间，娘在她耳边说：</p>

知知。</p>

我的知知。</p>

苏知知的泪水越来越多，像夏日不绝的雨水。</p>

娘不是一朵云，是一个人。</p>

是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p>

她看着这些札记，就像看完了娘短暂的一生。</p>

“知知，我在这，我在。”薛澈拿自己的袖子给苏知知擦眼泪，擦得袖口都湿了。</p>

他第一次见苏知知哭得这样伤心。</p>

她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几乎要灼伤他。</p>

薛澈看着她哭，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觉得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猝不及防地浇了一壶烧开的茶水，又惊又伤。</p>

一个人哭，另一个人也会伤心。</p>

门口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p>

另一道身影跨进来，在看见屋内三人的那一刻，身形一顿。</p>

苏知知三人顺着动静的方向，看见了气息不稳的慕容循。</p>

慕容循似是被追赶着进来，额头上浮着一层汗。</p>

他进门后，身子僵住，看着苏知知问：</p>

“你，你究竟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