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黑匪山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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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匪山的娃

“啊、啊啊啊啊、啊！”</p>

孔武满脸涨红，急躁地在帐内乱跳。</p>

他双手在身上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p>

先前昏睡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被人脱下来，换上了胡人的装束。</p>

孔武看着自己身上陌生的衣服和缠绕的兽皮，脸上都是慌乱的神情，像陷入陷阱的困兽。</p>

他想往帐子外面走，可是帐内守着的几个人都扑上来拦着他。</p>

“快拦着！”</p>

“挡在门口！”</p>

几个奴隶死死抱着孔武。</p>

被喂了药的孔武力气没有恢复，奋力挣扎无果，只能颓然地坐在地上。</p>

他看着眼前一切都觉得很茫然。</p>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把他抓起来，关在一个小小的帐篷里。</p>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另外一个很高壮的男人说是他父亲。</p>

他听不懂身边的这些人说话，他不喜欢身上穿的奇奇怪怪的衣服。</p>

白天的时候，有会说汉话的胡人过来，说要教孔武浑邪的语言和习俗。</p>

孔武不肯学，什么都学不进去，</p>

他只抓着笔在羊皮纸上划来划去，在上面划满了“回家”两个字。</p>

孔武被几个奴隶按着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开始拉扯身上的衣服，嘴里边叫：</p>

“啊啊、啊！”</p>

其中有一个奴隶猜到了什么，用胡语对另一个人道：</p>

“去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拿来。”</p>

很快，孔武之前穿的衣服被送到面前。</p>

孔武见了，果然眼前一亮，把衣服拿过来紧紧抱着，接着又在衣服内衬里一通翻。</p>

这衣服是黑匪山做的，陆春娘在冬衣内侧设计了好几个容易发现的小口袋，适合藏些东西。</p>

孔武从衣服里面翻出了一块小石头。</p>

躺在孔武宽大的手心，小小的，晶莹剔透。</p>

先前他裕函关外和苏知知一起堆雪人。</p>

秦老头找来漂亮的石头给孔武，让孔武把石头按在雪人脑袋上挡眼睛。</p>

但是孔武喜欢这个石头，没舍得用，好好地放在怀里保管着，想要之后带回黑匪山。</p>

孔武掀开地上铺的厚实的毯子，底下的土壤露出来。</p>

孔武拿着石头继续在土上面划：</p>

回家</p>

他指着地上的字给旁边人看。</p>

可是旁边的奴隶听不懂也看不懂这些文字。</p>

“巴格塔！”</p>

呼隆这时候掀起门帘走进来。</p>

呼隆本就因为和大齐的战事而心情很差。</p>

他一进来就看见孔武趴在地上，拿着石头在刻汉字，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p>

“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我们浑邪人，是我呼隆的儿子！”</p>

孔武看见呼隆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害怕。</p>

这个男人有时候对他和颜悦色，可有时候又露出凶狠的一面。</p>

“啊、啊啊！”可孔武还是指着地上的字。</p>

他不想待在草原。</p>

呼隆看不懂孔武写的文字，他一把夺过孔武手里的石头，扔进了火盆里：</p>

“我告诉过你，不许再写他们的文字！你是我们草原的勇士，要学我们的语言，穿我们的衣服！”</p>

哐的一声。</p>

石头被砸进冒着火焰的火盆。</p>

“啊啊、啊！”孔武大叫着扑过去，要去掏出里面的石头。</p>

他的手刚碰到火苗，呼隆就从背后狠狠地抱住了他，不让他动弹：</p>

“巴格塔，忘了在南边的一切!以后喝我们草原的美酒，娶我们草原的姑娘，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你会拥有数不清的牛马和奴隶……”</p>

碰到火苗的指尖被燎起了泡。</p>

孔武挣扎得更厉害，叫喊得更大声，他拼命摇头：</p>

“啊、啊啊啊、啊啊！”</p>

叫声里有委屈和愤怒，还有无助和害怕。</p>

他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被人割了舌头，被打傻了脑子。</p>

他这辈子都不会说话。</p>

他叫起来像一只孤单的野兽。</p>

可他不是野兽，他也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