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她是一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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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璇相信裴家终有一日会平反，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住回裴府，再也不分开了。</p>

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很惊讶，然后有一日对忍冬说：</p>

她梦见她肚子里有一个女娃娃。女娃娃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然后满山跑。她自己飞到了天上，飘成一朵云，看着女娃娃在山上跑。</p>

裴璇认定自己怀的是一个女儿。</p>

她说以后她带着孩子回裴府，她要教孩子鞭法，还要把孩子送去二哥院子里学写字念书。</p>

她说希望她的孩子爱笑，爱吃青菜不挑食，喜欢花草，身体和她小时候一样强壮。</p>

“小姐怀着你的时候，她说她已经查到了线索，只是还没找到证据。等她找到确凿证据，裴家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她想回到裴家把你生下来，让你住她以前的院子……那段时日小姐真的很高兴……可是还没找到证据的时候……”</p>

忍冬拿帕子在脸上抹，一度说不下去。</p>

桂花从窗外飞进来。</p>

“我娘梦见过我。”苏知知的手心里有几朵小黄花，声音飘忽得像梦呓。</p>

她小时候觉得世上一切事物都是有形的。</p>

伍瑛娘和郝仁告诉她，去世的人会在天上，她就真的认为天上是有人住的。</p>

所以她才会从小就说自己天上有个娘，地上有个娘。</p>

地上的娘会照顾她还会打她屁股，是又凶又温柔的人。</p>

而天上的娘就趴在一朵云上面跟着她，出现在每一个有云的日子里。</p>

所以她小时候画画时，总会在山上画一片巨大的云。云上画着村落和房屋，那是天上人住的地方。</p>

阿澈刚上山的那年，她和阿澈一起去摘野果，最热的天气里，时常有一两朵云遮在他们头上，正好投一下一片阴影。</p>

知知跟阿澈说，那是他们俩的娘在天上手牵手，一起给他们遮太阳。</p>

后来知知长大了，还是会时不时仰头看天上的云，可心里却明白，云只是云而已。</p>

现在，她听见忍冬说起以前的事，说到她娘梦见过她满山跑。</p>

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p>

就好像，她娘这些年真的一直在天上看她，在陪着她。</p>

“冬姨，”苏知知握住忍冬的手，“我娘有没有给我写过信？”</p>

忍冬愣了一下：</p>

“好像没有。”</p>

“不过小姐留下了一些她以前写的东西，我还藏着。”</p>

忍冬想到这里，把帕子一放，走到角落里蹲着去了。</p>

苏知知也跟着过去：“藏在哪了？”</p>

忍冬拿着一个小铲子在角落撬地砖：“在这下面呢。我藏得好好的，没人动过。”</p>

但就是因为没人动过，忍冬撬得很艰难。</p>

还是苏知知出手把地砖给撬起来了。</p>

地砖下面有一个小坑，不深，大概半尺。坑里面放着个金匣子。</p>

苏知知问：“这地砖下面怎么会有坑，是冬姨你挖出来藏东西的么？”</p>

忍冬：“以前我和小姐一起挖的，小姐说要挖个地道通向外面，避人耳目。可是真挖起来觉得太难了，只挖半尺就算了，小姐说还是直接翻墙更方便。这个坑用来藏东西倒是刚好，我就把东西放这。”</p>

尘封已久的金匣子被擦干净，然后打开。</p>

里面放着几本手札，都是裴璇亲笔所写。</p>

有的是成人笔迹，而有的则笔迹稚嫩。</p>

“小姐小的时候不愿意写字看书，那时候裴家请来的先生就要求小姐每日都要写日常见闻，小姐慢慢地就养成了习惯，常常会记一些事情。”</p>

忍冬指着那本字迹稚嫩，笔法有些歪扭的册子：</p>

“这本最早，是小姐小时候写的，后来出嫁时一起带过来了。”</p>

苏知知的心跳有些快，很小心地翻开看，见那册子的第一页就写着：</p>

我不想写札记。</p>

二哥是只大乌龟。</p>

先生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