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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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潮生看着那升腾的火焰。</p>

“啧，还是不够专业啊……”</p>

沈潮生心中暗叹。</p>

有懂事的，自然也有不懂事的。</p>

还未走到巷尾，屋内便传来一声怒喝：“蛮夷唐狗也敢踏我府邸？”</p>

沈潮生愣了一瞬。</p>

“我是汉将，算不上蛮夷唐狗吧……”</p>

封常清与李嗣业也都是汉将，唯独沈啸变了脸色。</p>

沈啸一脚踢碎木门。</p>

屋内。</p>

一披着瘊甲的白发老汉端坐堂中。</p>

老汉膝前横放着一柄短戟，戟刃磨得发亮，刀刃上缺口不少，显然是经历过百战的老兵器。</p>

国破家亡，老将披甲，怎么能说不是好汉。</p>

“死来！”</p>

老汉猛地掀翻坐榻，短戟直刺为首的沈潮生。</p>

动作谈不上迅猛，甚至步子还有些踉跄。</p>

沈潮生侧身避过戟尖，却未还手。</p>

人老刀钝，欣然赴死而已。</p>

沈潮生只是看了一眼沈啸。</p>

沈啸会意上前，横刀一格，震得老汉虎口溢血。</p>

短戟脱手，钉在廊柱上嗡嗡作响。</p>

老人踉跄后退，白发刺眼。</p>

老人忽然笑了，笑声嘶哑又悲凉：“小勃律……亡了……”</p>

随后猛地扯开胸前甲胄，露出嶙峋的胸膛，还有无数陈年的伤疤。</p>

“只有亡将，绝无降卒！”</p>

好似这句话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p>

老人朝着王宫的方向重重跪下，发出沉闷的声响。</p>

起身，抽出藏着的匕首，反手刺向心脏。</p>

老人身体缓缓倒下，双目圆睁。</p>

“可惜。”</p>

李嗣业在沈潮生身后感慨道。</p>

众人哑然。</p>

可该走的流程依旧得走，屋内钱财少些，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大多齐全。</p>

沈啸特意选了柄双锤。</p>

余下的，便被手下将士分了去</p>

沈潮生踹开下一户宅院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p>

前厅尽是尸首，一艳妆女子好似熟睡。</p>

堂中横梁上悬着道晃荡的白影。</p>

那文臣面色青紫，舌尖微吐，显然断气不久。</p>

案上还放着半壶冷酒，两个空杯。</p>

一个挥戟赴死，一个悬梁明志。</p>

一个武夫血溅当场，一个文臣以颈殉国。</p>

倒像是从小勃律这烂泥中开出的两朵荷花。</p>

可更多的，不过是扫榻相迎罢了。</p>

一千余人，吃了个满嘴流油。</p>

特别是沈潮生手下的骑兵，所获更多。</p>

封常清好似知晓沈潮生特意让出“擒王”，拿的便更加少了。</p>

三千骑出河西，除去在坦驹岭留下的五百骑，剩者不过四百余。</p>

三分之二的战损，不可说不大。</p>

直到此刻，剩下的四百骑大都眉开眼笑。</p>

“擒王”是什么功劳，众人或许不清楚。</p>

可“灭国”之功，大多数人都是晓得的。</p>

只需要自家军使从手中漏出些油水。</p>

便能让自己一家老小过上十几年安生日子。</p>

一路上的埋冤，此时也都消散了大半。</p>

沈潮生独自在前头走着。</p>

一个小勃律，都能有如此横财。</p>

那么长安，又住着多少饕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