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刘备感动垂泪，宁使子玉负我，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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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感动垂泪，宁使子玉负我，毋使我有负子玉！

“除开流民安置之外，将士十月为冬赐，也须钱粮开支。”</p>

荀攸把徐州的开支明晃晃地摆在刘备面前。</p>

刘备治军是有冬赐习惯的，每到十月时，就要开始冬赐，大飨军士。</p>

荀攸的话还在继续。</p>

“况陷阵营真正组建，所需用到的铠甲斗具亦是一笔不菲开支。”</p>

“至于屯田之用钱粮，更是不计其数。”</p>

“徐州诸臣上下一心，开源节流，紧衣缩食，已将赋税钱粮用到极致。”</p>

“如何再供给一个朝廷中枢？”</p>

“除天子御用之外，所需用到的宫室城郭，以及天子身边的皇后、嫔妃，男女宫人，所费之数亦是难以计数。”</p>

荀攸将自己担忧说出之后，莫说刘备，其余诸臣无不点头赞同。</p>

他们辛辛苦苦打造徐州，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钱难道要那个天子和他们的文武百官用吗？</p>

天子要是迎过来，肯定是要修建宫室城郭的。</p>

一概御物也不得少缺，不然丢的是皇室的脸面。</p>

光这笔费用，就会加剧徐州的经济负担。</p>

历史上的曹操倒是不惧，他掘了梁孝王的墓，得金银无数，当然不缺钱。</p>

但徐州开源节流，每一笔经费那都是用在了刀刃上，可不敢说有浪费之处。</p>

“先生所虑甚是啊。”</p>

刘备皱了皱眉，承认荀攸说的很有道理。</p>

徐州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才有今天的局面，岂可因一人之故忍看功败垂成？</p>

荀攸继续说道：</p>

“不瞒明公，攸早年间也曾在朝廷任职，时任黄门侍郎。”</p>

“深知汉廷腐朽，百官无能，彼此之间勾心斗角，攻杀同僚。”</p>

“攸正是念及此，才欲去蜀地担任蜀郡太守，远离纷乱。”</p>

荀攸与他叔叔荀彧不同，荀彧忠汉，荀攸却更忠于天下。</p>

他更愿意相信天道有常，顺势而为。</p>

如果他觉得汉室有希望，就会去扶。</p>

如果没希望了，他也不会去强为。</p>

所以年轻时，荀攸敢去刺杀董卓。</p>

董卓死后，社稷更加板荡，荀攸自知留在京城无所作为，索性辞了朝廷给的任城相，停驻荆州。</p>

这是荀攸的中庸之道。</p>

他低调谦逊，足智多谋。</p>

被曹操评价为，或许有人能够比得上荀攸的智慧，但没人比得上荀攸的低调。</p>

这方面倒与贾诩颇有些类似。</p>

“公达之言，甚合我意。”</p>

李翊也站出来出声应和：</p>

“如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p>

“殿陛之间，禽兽食禄。”</p>

“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p>

“我闻去年三辅大旱，蝗虫起，百姓饥。”</p>

“天子曾命侍御史侯汶煮米豆救济百姓，然侯汶却公然侵占公粮，致使百姓饿死。”</p>

“一侍御史尚且抗旨忤逆至此，况其余诸大臣耶？”</p>

“若迎天子百官至下邳，必使徐州官员冗赘。”</p>

李翊基本上徐州文官渠首，他发言完毕之后。</p>

主簿王脩、治中刘晔，从事荀攸等一众徐州高级文官，纷纷出列。</p>

“臣等皆附议李军师所言。”</p>

“天子断不可迎。”</p>

刘备从善如流，开口说道：</p>

“公等皆劝我莫要迎天子，备自不必强为。”</p>

“只是天子如今在河东蒙难，备不好置之不理。”</p>

“况天子赍诏宣我，备更不能抗旨不尊。”</p>

荀攸答道：</p>

“此易事耳，我等可接下圣旨，然后派人至洛邑，送去钱粮，供给米肉。”</p>

“以表达我徐州的态度。”</p>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近侍的声音：</p>

“启禀使君，孔北海在外求见。”</p>

“快快有请！”</p>

刘备赶忙站起身来，“备当亲自出迎。”</p>

片刻后，北海相孔融来到正堂。</p>

他自离了北海之后，便一直客居徐州。</p>

平日里主要置办学府，为学生授业解惑，倒也乐得清静自在。</p>

平日里倒也少管徐州政事，其名望在此，徐州诸大臣皆敬他。</p>

刘备更是厚礼相待，仅以同事身份与孔融交往。</p>

但是今日，一向不问世事的孔融，竟别出心裁地主动来正堂找到刘备。</p>

还是在刘备聚集众文武议事的时候。</p>

刘备将孔融请上座，真心诚意地询问道：</p>

“不知孔北海今日来前堂，可是有明诲要教备？”</p>

孔融正襟危坐，扬眉问道：</p>

“玄德，我适才听闻有朝廷天使来我徐州，不知此事确否？”</p>

刘备颔首，将天子赍诏一事如实告诉了孔融。</p>

孔融惊得忙起身道：</p>

“那玄德还犹豫什么？”</p>

“天子有诏，我等岂可不遵？”</p>

“况今天子为傕、汜二贼所辱，宗庙尽毁，我辈人臣，当为朝廷社稷着想！”</p>

孔融一直为自己身为孔子二十世孙而感到自豪，所以始终秉持着忠孝危险的理念。</p>

现在听闻天子蒙难，竟不免痛哭流涕，捶胸顿足。</p>

“备意欲勤王保驾，奈何我徐州中间隔着豫、兖，诚难跨越千里将天子迎至徐州来。”</p>

刘备无奈慨叹一声，向孔融阐述了自己的苦衷。</p>

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p>

孔融大声道：</p>

“我等人臣，纵是千难万险，也该保得天子无虞。”</p>

“若使天子复为傕、汜二贼所掳，则我辈枉为人臣，枉食君禄！”</p>

“孔北海请冷静！稍安勿躁！”</p>

众人忙上去劝勉。</p>

“大家正在想办法，定不会使天子蒙尘受难！”</p>

大伙儿都看得出孔融是真的急了，直接在正堂上大吼大叫，有失礼仪，有悖礼法。</p>

在众人的劝勉之下，孔融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p>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拱手向刘备赔不是：</p>

“玄德恕罪，适才是融失礼了。”</p>

刘备忙出言安慰道：</p>

“孔北海也是一心向君，情有可原，无须自责。”</p>

孔融情绪抚定之后，也意识到了徐州的难处。</p>

天子不单单只是天子，在这乱世之中，他更是诸侯之间争夺的政治筹码。</p>

刘备想要把天子迎奉到徐州，是不现实的。</p>

“玄德，纵然我等不能将天子迎奉到徐州来，也断不能叫天子落入奸人之手。”</p>

孔融语重心长地说道。</p>

“请孔北海放心，备适才正是在与诸大臣商议此事。”</p>

孔融冷静下来后，认真为刘备分析道：</p>

“天子幸驾河东，欲还旧都于雒阳。”</p>

“然自董贼焚烧宫阙以来，百事未备。”</p>

“城郭崩倒，欲修未能。”</p>

“且雒阳居民仅剩数百户，我听闻当地百姓无粮可食，尽出城去剥树皮、掘草根以为食。”</p>

“此等惨状，岂可使天子定居？”</p>

“那孔北海的意思是……？”</p>

刘备谦逊地征询孔融意见。</p>

孔融答道：</p>

“天子东归，是为摆脱傕、汜二贼。”</p>

“即便还都雒阳，身边又乏忠臣良将，难免再遭二贼所掳。”</p>

“是以，须有强大的诸侯作保，保扶王室，迁都别处，方可无虞。”</p>

孔融说的是实话，刘协身边的护卫只有不到百人。</p>

雒阳离长安并不远，李傕、郭汜很快就会追归来。</p>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诸侯保护，天子是必然要再次落到李傕、郭汜二贼手里的。</p>

“曹操拥据兖州，与河南尹离得近，天子会不会也赍诏宣了他去勤王？”</p>

从事孙乾忽然开口说道。</p>

刘晔颔首，对孙乾的想法表示认同：</p>

“天子现在急需的是诸侯作保，曹操兵强将盛。”</p>

“自然不会舍近求远，独找我徐州求援。”</p>

刘备面色一紧，不由得站起身来，正色道：</p>

“若天子落入曹操之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等岂不皆受他掣肘？”</p>

“这也是臣所担心的。”</p>

刘晔开口，“不止曹操，河北袁绍虽与天子有隙，但保不齐也会出兵来抢夺天子。”</p>

刘晔话一说完，徐州诸臣的脸色无不变得紧张起来。</p>

这天子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实在不好处理。</p>

刘备左右为难，踌躇不定。</p>

只能找到李翊，向他征询意见。</p>

“军师，你一向足智多谋，富有韬略。”</p>

“今徐州上下皆拿不定主意，还请军师拿个主意出来。”</p>

“为我等指一条明路。”</p>

李翊嘴角微微翘起，柔声宽慰刘备道：</p>

“主公勿忧，关于天子东归一事，翊早有准备。”早有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