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关羽三观受击，不想人情世故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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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三观受击，不想人情世故有这么多学问

渤海，丞相府。</p>

却说李翊与刘备联手，在河北占领了魏国大半领土。</p>

逼得曹操不得不收缩防线，将清河以北领土尽数让出。</p>

然齐国所占之地，俱为战时领土，而并非是直接据有。</p>

盖因齐国无法一下子将之全部消化，转为收益。</p>

正如曹操二伐徐州时，也曾一度占据徐州大半郡县。</p>

但两次都是劫掠一番后，就撤军走了，没有直接吞并徐州领土。</p>

吞并与临时占有是两个概念。</p>

前者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同时没办法立刻在当地获得收益。</p>

相反，</p>

还有可能倒贴，因为替换行政人员、安抚民众，恢复生产、重建基础设施等等。</p>

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与粮秣。</p>

而后者则是为了获得短期临时收益，不用管当地的烂摊子。</p>

坏处就是，这属于是饮鸩止渴的行为。</p>

很容易得罪本地人。</p>

类似情况，可参考徐州人对待曹操的态度。</p>

而李翊显然是想要河北领土的。</p>

身为冀州牧，又岂能没有完整的冀州呢？</p>

为此，齐魏两国在河北地段的战事已经进入到了相持阶段。</p>

暂时没有大规模战事，仅在战区中有着小规模军事冲突。</p>

然无伤大雅。</p>

为此，李翊干脆收兵退回了渤海。</p>

与老刘一起，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南方战事上。</p>

他们所想的，通过打赢汝南之战，以此逼迫曹操求和。</p>

到时候，就是喜闻乐见的割地赔款。</p>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战场，已经不是单纯的诸侯混战，攻城略地了。</p>

立下条文，缓缓吃地，乃为上策也。</p>

是日。</p>

李翊于相府中看书。</p>

记室甄宓一如往常般，在旁侧为他整理文书。</p>

忽闻窗外莺啼之声，甄宓乃掩唇笑曰：</p>

“丞相听，此莺似说‘早事太苦’。”</p>

两人相处日久，虽为上下级，然平日说话，并无太多拘谨。</p>

甄宓此言，亦是想说李翊这么早就起来看书，是为打趣。</p>

李翊乃搁笔于案，弯唇笑道：</p>

“卿解鸟语，何不译译檐下燕巢私语？”</p>

二人相视而笑，聊了聊一些家常。</p>

忽有侍者到来，呈上淮南急递。</p>

甄宓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启封。</p>

见泥印上封“征南将军陈登”六字，乃敛容奉上。</p>

李翊展帛细读，眉头渐蹙。</p>

甄宓在侧，轻声问：“淮南有变？”</p>

李翊叹口气：</p>

“……吾早料会有此事。”</p>

话落，将帛书随手递给一旁的甄宓。</p>

甄宓接过，展开来看，其书略曰：</p>

——“元龙顿首再拜丞相阁下：”</p>

“比者关云长与甘兴霸之争，实有可议。”</p>

“宁诛成何遗孤，虽过当，然云长当众折辱，几至兵刃相向。”</p>

“蒋钦、周泰等皆忿忿不平，恐非国家之福。”</p>

“窃惟云长功高，然持勇矜威，渐失人和。”</p>

“昔在广陵，已与东吴生隙；今至淮南，复激我将士。”</p>

“若长此以往，恐北有曹操之患，内有将帅之隙，岂不危哉？”</p>

“登忝居征南，而云长以监军自专，事无大小，咸决于羽。”</p>

“此非轻登，实轻齐王之命也。”</p>

“明公总领百揆，当使威德并施。”</p>

“愿公稍抑云长之势，以安淮南将士之心。”</p>

“如此，则上下和衷，大业可期。”</p>

“秋深露重，惟冀珍摄。”</p>

“建安十年九月，登再拜。”</p>

书末又有蝇头小字一行：</p>

——“昔在徐州，公与吾共扶齐王。”</p>

“今河北势成，岂容青州人尽占风流？”</p>

最后这行字，墨色略异，显为后添。</p>

李翊背着手，眉宇间一川不平，长叹道：</p>

“云长有勇略，乃当世帅才。”</p>

“然其刚而自矜，轻而少虑。”</p>

“不善处理与属下关系，有此之祸，皆在吾意料之中。”</p>

关羽虽然同情底层人民，与下层士兵混得不错。</p>

但中层军官与高层军官，大多都不喜欢他。</p>

就是因为关羽太过威严清白，不会照顾属下情绪。</p>

为人处事不够圆滑。</p>

江湖与职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p>

甄宓沉吟良久，又望一眼帛书，对李翊启唇说道：</p>

“……关将军性刚而傲，不恤下情，此诚有其过。”</p>

“然观陈征南此书，亦非尽善。”</p>

甄宓胆大心细，在李翊面前，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p>

她一眼看出陈登这信有拱火的意思。</p>

“其言甘宁之罪则轻描淡写，述云长之过则浓墨重彩，此避重就轻之术也。”</p>

“不请齐王裁断，而欲请丞相出面斡旋此事，其意甚明——”</p>

“若征南将军与丞相同声相应，则威权几可凌驾王命矣。”</p>

“妾愚以为，此事关涉非小，丞相宜三思而后行。”</p>

甄宓言罢，徐收书信，目含深意。</p>

指出陈登这封信上来便攀交情，而且有意想把李翊往他的阵营里拉。</p>

毕竟征南将军与丞相同时出面，其造成的政治影响，即便是齐王都得掂量掂量。</p>

尤其此事针对的还是齐王手足兄弟，甄宓劝谏李翊不要参与此事。</p>

不如明哲保身，静观其变。</p>

李翊察觉出甄宓的话外之意，便问：</p>

“卿所言似另有深意？”</p>

“观君平日多读史书，卿有何良言教我？”</p>

甄宓乃从书架上取出《汉书》一卷，徐徐翻开。</p>

纤手一指霍光传，意味深长地念道：</p>

“孝宣之立，光有定策之功，然卒至族灭者，岂非威权太盛故？”</p>

“今丞相之位，颇类当年。”</p>

“愿丞相三思……”</p>

言尽于此，戛然而止。</p>

李翊沉吟半晌，旋即展颜笑道：</p>

“卿之言甚善。”</p>

“然吾岂霍光，齐王岂宣帝乎？”</p>

“元龙乃吾之旧友，而云长乃齐王倚仗。”</p>

“今云长在淮南威权过重，致使淮南诸将不满。”</p>

“若吾不出面，则南方内部不和，何以定汝南之事？”</p>

李翊定下的战略方针，就是通过打赢汝南之战，来逼迫曹操投降割地。</p>

他并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而导致中间错了什么岔子。</p>

而且关羽性格上有缺陷，李翊一直是知道的。</p>

张飞的要比他严重，所以李翊优先开导的是他。</p>

花费时间最多的，也是在张飞身上。</p>

虽然张飞好鞭挞健儿的毛病依然没改，但至少听从了李翊的劝告。</p>

没有在被打完的健儿，留在身边了。</p>

至于关羽。</p>

他比之历史上的自己还要顺风顺水，致使他的性格也更加高傲。</p>

因为他在齐国崇高的军事地位，大伙儿都敬畏他。</p>

即便不喜关羽的人，多少也能够忍让。</p>

大不了就敬而远之，惹不起躲得起。</p>

故而此前矛盾未深。</p>

然如今关羽假节去督了淮南众将，算是踢到了铁板上。</p>

毕竟淮南众将背靠的是征南将军陈登，其在齐国的地位也同样不低。</p>

虽然你是中央派下来的领导，但也不能对我们颐指气使。</p>

你作为上级，咱们可以配合你的工作。</p>

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p>

好好打完这场汝南之战，最后论功行赏，皆大欢喜。</p>

但你要是自恃功高，轻视我们淮南将领，那咱们也不给你好脸色看。</p>

甄宓见李翊心意已决，明知劝他不动了。</p>

可仍是有些忧心忡忡，到底忍不住再出声复劝道：</p>

“丞相欲调停将帅之争，固是忠心为国。”</p>

“然自古权臣涉党争者，鲜有善终。”</p>

“此非人力可避，实高位之必然也。”</p>

所谓高处不胜寒，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就能够避开的。</p>

当你身处高位时，就注定会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p>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开来。</p>

李翊从容啜一口茶汤，牵唇笑道：</p>

“卿过虑矣，吾今只为调和，而非偏袒谁人。”</p>

“又何险之有呢？”</p>

甄宓蹙眉，“只恐树欲静而风不止……”</p>

李翊忽然正色，站起身来，一指案上舆图：</p>

“今曹操据中原，刘表窥江淮。”</p>

“韩遂、张鲁、刘璋、孙权等辈，皆割据一方，不慕中原。”</p>

“若因内争致将士离心，何以克成大业？”</p>

“吾非不知凶险，然天下未定，岂效俗吏明哲保身耶？”</p>

甄宓见其志坚，又佩服又焦虑，轻叹：</p>

“丞相真丈夫也……”</p>

“既执意如此，愿慎之又慎。”</p>

“勿使此事牵扯过重，致使人心惶惶，人人皆欲自保。”</p>

“……卿可放心，吾自有分寸。”</p>

话落，李翊执甄宓手，慰曰：</p>

“云长虽傲，然明大义。”</p>

“元龙虽豪，却识大体。”</p>

“两人本无仇隙，只因利益纠纷，致使内生不和耳。”</p>

“吾自有斡旋之道。”</p>

甄宓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李翊有什么办法。</p>

李翊一捋颔下胡须，来回踱步。</p>

“吾身在河北，此间事务烦我，不可轻离。”</p>

“宜另择人选，为我于中斡旋。”</p>

甄宓又问李翊打算挑谁。</p>

李翊沉吟半晌，缓声道：</p>

“鲁子敬身在徐州，离前线不远。”</p>

“其人是忠厚长者，素与云长相厚。”</p>

“吾意书信两封，一封遗书子敬，使他代我劝谏云长。”</p>

“一封遗书元龙，使他知晓我之诚意。”</p>

听到这儿，甄宓也反应过来了。</p>

难怪不得李翊这么有恃无恐。</p>

丝毫不担心丞相加征南将军联合起来针对前将军，所带来的政治影响与后果。</p>

敢情是要踢皮球，把锅甩到鲁子敬头上。</p>

妙，妙哉。</p>

正好鲁肃是太傅兼监军，地位崇高，由他出面解决，再好不过。</p>

“……善，事情就这般定了，卿可替我磨墨。”</p>

“……喏。”</p>

甄宓依言做了，李翊提笔，很快便写下了两封书信。</p>

然后交给快骑，命他星夜送往鲁肃处，与陈登处。</p>

……</p>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p>

却说鲁肃在下邳与诸葛亮共事，时刻关注着前线战局。</p>

对于内部生隙之事，两人也只是略有耳闻。</p>

是因陈登不想把事情闹大，有意不叫传出去。</p>

本来鲁肃、诸葛亮都不该知晓此事。</p>

这日，忽有河北相府使者来到。</p>

言说是专程找鲁肃的。</p>

鲁肃接过书信一读，才知前线战场出了岔子。</p>

李翊以丞相身份，命鲁肃到前线去调和关羽与淮南众将的矛盾。</p>

鲁肃此人虽号称是忠厚长者，但内心也是很腹黑的。</p>

他一眼便看出李翊的用意，</p>

好嘛，陈登让你出面来调和，你把锅甩给我。</p>

我堂堂太傅，去卷入前将军与淮南派系之间的斗争。</p>

万一一个不留神，深陷进去，怕是要直接成为一个政治污点。</p>

搞不好，将来连升迁的机会都没有了。</p>

你李翊安得这是什么心呐？</p>

偏偏他鲁肃是此战的监军，还真有义务去前线。</p>

更别说李翊是直接以丞相，齐国二把手的身份向他直接下达命令了。</p>

李翊除了让鲁肃去调和这件事以外，</p>

甚至连具体步骤，如何开导关羽，都写清楚了。</p>

你准备这么充分，干嘛不自己出面，偏要找我啊？</p>

鲁肃挠了挠头，直呼这件事不好办。</p>

关羽的脾气他是知道的。</p>

一个是齐国前将军，齐王的手足兄弟。</p>

一个是淮南派领袖，征南将军，齐王的宠臣。</p>

陈登的淮南每年向中央交那么多钱上去，齐王对他喜欢的不行。</p>

这事儿稍微处理不当，两边得罪。</p>

可真要闹大了，惊动到齐王那里。</p>

便是给齐王出难题，鲁肃也算是职场老油子了，又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p>

一旁的功曹在旁侧劝谏鲁肃道：</p>

“太傅，此事可不好办。”</p>

“丞相威权盛于齐国，尚不肯亲自出面。”</p>

“您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p>

“您只推脱说下邳有事不能离开，关将军假节督前线诸将。”</p>

“有事由关将军决断即可，您便能留在下邳，不用去前线了。”</p>

“料丞相也不会对此说些什么。”</p>

唉……</p>

鲁肃叹了口气，眉头紧皱。</p>

诚然，他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p>

心中也想，以关羽、陈登的能力，纵然因利益纠纷产生了矛盾。</p>

但如今前线战事节节顺利，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罢？</p>

想到这儿，鲁肃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p>

当你不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只会去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情。</p>

这时，下人来报，军师将军诸葛亮求见。</p>

“……孔明？”</p>

鲁肃在下邳与诸葛亮共事了几年，两人也算意气相投，关系还不错。</p>

既是同事，又是好友。</p>

见孔明求见，鲁肃即命人请入内。</p>

“……子敬，丞相令你到前线去监军。”</p>

“你怎么还不动身？”</p>

诸葛亮上来便开门见山。</p>

鲁肃蹙眉，叹息道：</p>

“相命不好违，少时我自会动身。”</p>

“肃所虑者，乃丞相交代之事耳。”</p>

鲁肃考虑一番后，还是打算去前线的。</p>

毕竟他是监军。</p>

只是从本心上讲，不想卷入这场争斗。</p>

因为两边都不是善茬儿。</p>

关羽虽与自己关系好，但脾气太倔，刚而自矜。</p>

陈登则完全跟自己没什么交际，又背靠富庶的淮南。</p>

自己平日从淮南要钱要粮时，都还得看陈登脸色呢。</p>

诸葛亮一摇羽扇，启唇说道：</p>

“……丞相如此安排，自有他之用意。”</p>

“子敬只需按照丞相吩咐行事便好。”</p>

鲁肃苦笑道：</p>

“孔明，吾知卿素敬丞相，以之为范。”</p>

“然不知此中利害盘结，非只言片语可解。”</p>

诸葛亮一眨眼睛，嘴角轻轻上扬：</p>

“丞相已亲笔书信一封，送至陈征南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