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十万仙尊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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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人族之身，竟能力压万族仙尊，得此殊荣……”千蛊仙尊的声音带着一种黏腻的磁性，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是真正的深不可测，还是……故弄玄虚，借势而起？真想放只‘噬源蛊’去探探他的根底啊……”他身旁一位身材佝偻、拄着蛇头杖的老妪，号“鸠毒姥姥”，嘶哑地低笑：“莫急，如此盛宴，总有机会。看看他如何应付这十万仙尊的‘热情’吧。”

他们的声音极低，混杂在喧天的仙乐、敬酒声、论道声中，如同投入大海的几粒微尘。然而，高踞主位之上的张诚君，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广场边缘，在那几处微寒、微毒的气息上略作停顿，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仿佛只是掠过几片寻常的落叶。

盛宴持续，仙乐悠扬，灵酒飘香。广场之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到了顶点。仙尊们或是三五成群，回忆方才那惊世一战，惊叹张诚君的神威；或是借机交流道法，印证心得；更有许多仙尊，亲自离席，端着美酒，来到主位之下，向张诚君深深行礼敬酒，表达最诚挚的谢意。感恩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张诚君端坐主位，面容平和。对于每一位前来敬酒的仙尊，他都微微颔首，举杯示意，并不推辞。杯中琼浆入口，如同寻常饮水。他身侧，侍立着三位亲传弟子。大弟子叶凡，气质沉稳，目光如电，负责调度各方，确保宴席运转无碍，应对有度。三弟子南宫肖龙，身姿挺拔，气息空灵，周身星光闪烁，负责为师尊斟酒，从容不迫。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侍立在张诚君右手边的二弟子，武凌。

此刻的武凌，虽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未能完全稳固在巅峰，但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柄刚刚淬火完成、锋芒内敛却足以斩断乾坤的神剑！一股全新的、无比精纯霸烈的火之道韵自然流转于周身，隐隐与天地间的火系法则共鸣。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留意着师尊杯中的酒水，随时准备添上。然而，他那挺直的脊梁，沉稳如山的气度，以及那内蕴的、仿佛随时能焚尽八荒的恐怖力量，都让许多靠近主位敬酒的仙尊暗暗心惊。

“恭喜武凌道友，火之道体大成！道基之厚，前途无量！”一位来自南离仙域、同样精修火法的仙尊忍不住赞叹道，眼中满是羡慕。

武凌微微躬身还礼：“谢道友吉言，全赖师尊点化，侥幸得成。”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目光却下意识地瞥向远处那几位玄冰神宫的仙尊方向。方才，寒螭仙尊那刻意凝冰的举动和若有若无的冰冷视线，并未逃过武凌的感知。一丝怒意如同火星，在他新生的道体深处悄然跳动，周身温度都似乎升高了一丝。他握着酒壶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武凌执着酒壶的手腕上。

武凌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师尊。

张诚君并未回头，依旧平静地接受着另一位仙尊的敬酒，嘴唇微动，一道唯有武凌能听到的温和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凌儿，心火燥了。今日之宴，宾客如云，心怀各异者，亦如尘埃。勿为尘埃所扰，乱了方寸。守心，观火。”

声音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武凌心头刚刚燃起的那一丝躁动怒意。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师尊掌心传来的那股温润平和、却蕴含着包容天地力量的暖意，体内刚刚因怒意而略显激荡的赤金火焰瞬间平复下来，流转得更加圆融如意。他眼中的锐利锋芒敛去，重新变得沉稳内敛，低声道：“弟子明白，谢师尊教诲。”手腕上那股温润的力量也随之悄然撤去。

张诚君收回手，目光依旧平静地望向场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盛宴持续至第三日，气氛已臻至最浓烈处。美酒佳肴消耗无数，论道演法之声此起彼伏，仙光瑞气交织升腾，整个羊城都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喧嚣之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位之下，一位身着紫金道袍、头戴星冠、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起身。他气息渊深，眼中仿佛有星辰生灭流转，正是之前提议广邀仙尊的星衍仙尊。他手捧一只晶莹剔透、内蕴星河虚影的玉盏，盏中盛着一种奇异的液体，色泽不断变幻，时而如晨曦微露，时而似星辉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神魂清明的气息。

“张道君！”星衍仙尊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敬意，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喧闹声渐渐平息，“吾等十万同道齐聚于此，实为感念道君挽天倾、救苍生之大德！此盏中，乃老朽与几位同道，采集仙武大陆三百六十处灵脉源头之‘源初灵露’，融入周天星斗之力，耗费百年之功，方得此三滴‘寰宇甘霖’。此露于疗伤、悟道、滋养本源皆有奇效，聊表寸心，敬献道君！吾等共举杯，再谢道君救命之恩！”

随着星衍仙尊的话语，十万仙尊齐齐肃然起身，无论之前心中有何想法，此刻皆面容郑重，双手捧起各自面前的酒杯、玉盏，目光汇聚于主位之上。

“谢道君救命之恩！”

“敬道君！”

“道君功德无量！”

十万道声音，汇聚成一股撼动天地的洪流，饱含着最真挚的感激与无上的崇敬！无形的、浩大的感恩愿力与整个仙武大陆汇聚而来的磅礴气运，在这一刻仿佛凝成了实质，化作肉眼可见的淡淡金色光晕，如同百川归海，朝着主位上的张诚君奔涌而去，要融入其身！

与此同时，在广场边缘那几处暗流涌动之地，数道目光也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寒螭仙尊眼神冰冷入骨；千蛊仙尊指尖的碧绿蝎蛊复眼光芒大盛；鸠毒姥姥拄着蛇杖的手微微收紧……他们都在等，等张诚君如何接下这份汇聚了十万仙尊意志与整个仙武大陆气运的“大礼”！是坦然受之，展露更深的底蕴？还是显露一丝勉强？

万众瞩目之下，张诚君终于缓缓起身。

他并未立刻去接星衍仙尊手中那盏珍贵的“寰宇甘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十万张或激动、或崇敬、或复杂、或审视的面孔。那浩瀚奔涌而来的金色气运光晕，在靠近他周身三丈之地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堤坝，无法再前进半分，只是轻柔地环绕流转，仿佛拱卫着它们的君王。

他双手虚抬，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温和的声音再次清晰传遍全场：“诸位道友盛情，张某心领。守护此界生灵，乃修道者本分，何须言谢。”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星衍仙尊手中的玉盏上，又似乎透过玉盏，望向了更深远的地方，那里，是蚀界魔尊伏诛的战场方向，亦是十多位仙尊陨落之地。

“此等灵物，夺天地造化，张某愧不敢独享。”张诚君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淡然，“仙武大陆经此魔劫，山河疮痍，生灵泣血，更有十多位道友，为阻魔尊，慷慨赴死，魂归大道。此露，当祭此方天地，告慰英灵，愿山河无恙，逝者安息。”

话音落下，在十万仙尊震惊、不解、甚至暗含讥诮（如寒螭等人）的目光注视下，张诚君伸手，并未接过玉盏，而是对着星衍仙尊手中的玉盏遥遥一指。

“嗡——！”

玉盏中的三滴不断变幻色泽的“寰宇甘霖”，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意志的召唤，瞬间脱离玉盏，悬浮于空。在无数道神念的锁定下，只见张诚君指尖微动，那三滴珍贵无比的甘霖，竟化作三道纯净无比、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星辰本源的光流，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倏然没入下方羊城的大地深处！

“轰隆隆……”

整个羊城，不，是整个羊城所在的广袤地域，大地深处传来低沉的、如同脉搏复苏般的轰鸣！无数细微的灵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得到了甘泉滋润，瞬间变得充盈活跃，散发出浓郁的灵气！城中所有受伤的修士，无论伤势轻重，都感到一股温和而浩瀚的生机之力自脚底涌泉穴升起，迅速滋养着他们的伤体，抚平着神魂的疲惫！那些在魔劫阴影下枯萎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绽放出比以往更加绚烂的花朵！整个天地间的灵气浓度，在刹那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这份对天地万灵的普惠，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许多原本对张诚君如此“浪费”神物感到不解的仙尊，此刻都面露动容，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敬佩。

“道君慈悲！”

“泽被苍生，大德无量！”

敬佩的赞叹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真挚。

然而，就在这片赞叹声中，一个略显尖锐、带着刻意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挑衅的声音，突兀地从广场西侧响起，压过了部分声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妖异俊美的千蛊仙尊。

“张道君悲天悯人，泽被苍生，实在令吾辈钦佩！”千蛊仙尊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容，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黏腻的探究之意，“只是……道君翻手间便灭了那蚀界魔尊，此等手段，实乃惊天动地，闻所未闻！恕在下斗胆，敢问道君……莫非，您已参破那至高玄关，窥得……神境门径？”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仙尊的心头。

神境！也就是大帝境之上的境界，又有一种说法叫道主，说法不同而已！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禁忌的魔力。喧嚣的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十万道目光，带着极致的震撼、狂热、渴望、惊疑、忌惮……如同十万支利箭，死死钉在主位之上那青色的身影上！

仙道尽头是什么？是那虚无缥缈、只存在于传说与古籍中的神境！那是超越了大罗金仙、超越了仙帝的至高领域！是真正的不朽与永恒！蚀界魔尊之强，已是大罗金仙之上的仙尊的极致，堪称半步踏入那大帝境的恐怖存在。能如此轻易灭杀它的……除了那传说中的神境，还有什么可能？！

千蛊仙尊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妖异的弧度。寒螭仙尊的眼神冰冷如刀，等待着答案。鸠毒姥姥的蛇杖上，那蛇头的眼睛似乎也亮起了幽光。无数隐在暗处的目光，都屏住了呼吸。

整个天地，仿佛凝固了。十万仙尊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浪，带着无尽的疑问与期待，汹涌地压向张诚君。

面对这足以压垮星辰的无声诘问与十万道灼热目光，张诚君脸上那丝淡然的笑意依旧未变，深邃的眸中无悲无喜，仿佛映照着亘古不变的宇宙玄机。

他并未回答千蛊仙尊那石破天惊的“神境”之问。

在十万仙尊屏息凝神的死寂中，张诚君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动作舒缓自然，如同拂去肩头一缕尘埃。那修长的手指，对着身前摆满了琼浆玉液、仙果珍馐的巨大宴席案几，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炫目刺眼的神光异彩。

然而，就在他指尖拂过的瞬间——

“哗——！”

案几消失了！玉盘金盏消失了！堆叠的仙果美酒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深邃璀璨的……宇宙星河！

无穷无尽的星辰，在众人脚下、头顶、四面八方骤然亮起！巨大的星系旋涡缓缓旋转，拖着亿万星辰组成的光尾，散发着冰冷而古老的洪荒气息。色彩瑰丽的星云如同轻纱薄雾，在虚空中弥漫、流淌，变幻出梦幻般的形状。巨大的恒星燃烧着永恒之火，光芒万丈；冰冷的白矮星散发着幽寂之辉；神秘的黑洞吞噬着光线，形成扭曲的视界边缘……清晰无比的星辰法则之力，带着冰冷、浩瀚、永恒、创生与毁灭交织的磅礴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羊城，淹没了十万仙尊！

脚下，是缓缓旋转的银河；头顶，是横跨亿万里虚空的巨大星桥；远处，超新星爆发那短暂而辉煌的光芒，照亮了一张张写满极致震撼与呆滞的面孔！

百万里星河，竟被他一袖拂来，化作宴席之毯！

这已非神通！这是造物！是改天换地！是执掌宇宙权柄的……神迹！

“天地为席，星河作酒。”张诚君平和的声音，在这片骤然降临的宇宙奇观中响起，如同大道纶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心神失守的仙尊耳中，“诸位道友远来辛苦，请尽兴。”

话音落下，那流淌于虚空中的瑰丽星云，竟如有灵性般汇聚而来，在每一位仙尊面前的虚空之中，缓缓凝聚成一只只完全由星辰光辉构成的酒杯！杯中，流淌着液态的、闪烁着亿万星芒的“星河之酒”！浓郁到极致的星辰精华气息弥漫开来，仅仅是嗅上一口，便觉神魂舒畅，仿佛与大道更近了一步。

整个羊城，不，是整个被百万里星河笼罩的空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凝固的、失语的死寂。

十万仙尊，无论是心怀感激如玄玉、星衍，还是暗藏心思如寒螭、千蛊，此刻皆如同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在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之中！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敬畏或猜忌……在这只手拂出的浩瀚星河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寒螭仙尊周身萦绕的寒气早已在星河降临的瞬间被无声瓦解，他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宇宙深寒之中，看向张诚君的眼神，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千蛊仙尊脸上那妖异的笑容彻底僵死，指尖那只碧绿的蝎蛊早已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复眼中充满了面对天敌般的绝望。他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

鸠毒姥姥手中的蛇头杖“哐当”一声掉落在星辉构成的地面上，她佝偻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老眼中倒映着旋转的星河，只剩下彻底的茫然与……臣服。

星衍仙尊捧着那只早已空空如也的玉盏，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看着眼前那杯由星云凝聚的“星河之酒”，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超他采集的“寰宇甘霖”亿万倍的星辰本源之力，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最深的敬畏，如同烙印，刻入了他的神魂最深处。

张诚君依旧立于主位之上，青衣在流淌的星辉映照下，显得愈发朴素，也愈发的高不可攀。他平静地举起自己面前那只同样由星光凝成的酒杯，杯中星河荡漾。

“请。”

一个简单的字，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在十万仙尊死寂的心湖中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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