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夺情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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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说太妃生前十分器重威远伯，让威远伯明日随驾护灵，以全情义。”</p></p>

贾琮虽不愿自己亲事被他人操持，不喜这桩赐婚，但这位甄老太妃对自己并无恶意。</p></p>

他也只见过她一次，但这位老太妃对自己的看重和欣赏，他还是能明显感受到的。</p></p>

从上皇的角度来说，甄老太妃是她的养母，虽然自己赐婚被夺情，老太妃却对自己有一份恩宠，所以才让自己护灵相送，以全情义。</p></p>

贾琮说道：“贾琮遵旨，幸得老太妃垂青，心中一直感激，明日必定护灵相送。”</p></p>

那老嬷嬷听了这话，原先肃穆的神情微微和缓。</p></p>

贾琮略微想了想，问道：“敢问老嬷嬷，芳青姑娘在宫中一切安好。”</p></p>

他和甄芳青虽然赐婚被夺情，但其中一份渊源已非同寻常，而且甄芳青在清和宫守灵，这位老嬷嬷又是清和宫听用，于情于理总要问一下。</p></p>

老嬷嬷看了贾琮一眼，说道：“老太妃过世之后，甄姑娘心情悲恸，日夜守灵，每日睡得很少，持孝甚恭。</p></p>

老太妃灵柩安寝之后，上皇已赐甄姑娘在皇陵为太妃守制半年，以全孝道。”</p></p>

贾琮听了心中微微惊讶，历来孝道守制，只限于直系血亲，皇家孝道守制，更加规矩森严，非亲缘皇子皇孙，没有孝道守制的资格。</p></p>

甄芳青是甄老太妃娘家的曾孙女辈，甚至可能还不是同房嫡传，和皇家血脉更论不上关系。</p></p>

上皇赐她在皇陵为老太妃守制半年，已是超迈皇家礼矩，对她极为看重的慈恩。</p></p>

那老嬷嬷传了口谕，看了贾琮一眼后，便告辞离去。</p></p>

贾琮想到明天贾母、王夫人等诰命勋妇，必定也要护送老太妃入葬，于是让晴雯到西府传讯，明天贾家人等同行出府。</p></p>

……</p></p>

荣国府，荣庆堂。</p></p>

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安坐，王熙凤一身孝服，脸色却神采充足。</p></p>

正说道：“老祖宗，明天护送太妃入陵，一应车马都已安排好，要跟去服侍的丫鬟婆子，我也都挑伶俐的跟去。因老太妃入陵，前后各项规矩礼仪，需要耗费三日时间，我这边正在找落脚的院落，北静王妃甄二姑娘送来口信。</p></p>

说是北静王府已租了合适的地方，已把东上院留给了老太太，北静王太妃和王爷夫妇都住西下院。</p></p>

我和太太的住处，也就在东上院附近，服侍老祖宗都很便利。”</p></p>

这次甄老太妃灵柩入皇陵，四品以上官员、贵勋之家诰命，皆需护灵入葬，贾母、邢夫人、王夫人都在护灵之列。</p></p>

但是邢夫人新丧夫，需作避讳，不宜为太妃送灵，于是宗人府便让王熙凤替代送灵，因王熙凤是荣国世子之妻，未来的承爵诰命。</p></p>

这一消息已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贾母、王夫人等人都心知肚明。</p></p>

王熙凤更是喜出望外，她朝思暮想的诰命尊荣已近在眼前。</p></p>

因此，这些日子王熙凤做事的劲头很高，在老太太面前已愈发孝顺殷勤。</p></p>

贾母说道：“甄家二姑娘是个好的，虽说做了王妃，该有的礼数是一点都不少，且这次贾甄两家差一点就做出亲家。”</p></p>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说的是，金陵甄家的甄二姑娘和甄三姑娘，果然都是极好的。</p></p>

就说那甄三姑娘，虽和三弟的亲事没成，可是大老爷的丧事，三姑娘几番派人致悼，可算是有心了，她和三弟没做成夫妻也是可惜了。”</p></p>

这时鸳鸯过来回话，说道：“老太太，刚才三爷身边的晴雯过来传话，说三爷刚得了宫中上皇口谕。</p></p>

让三爷明天一同护送太妃灵柩入陵，到时三爷要和老太太、太太一同出门。”</p></p>

贾政听了脸有喜色，说道：“老太太，这次护送老太妃灵柩安寝，需要四品以上官员资格，琮哥儿如今才是五品正官，就能有此殊荣。</p></p>

他这次虽因父丧而被夺情赐婚，但是太上皇对他的看重，却是半分不减，琮哥儿能这般得父子君王看重，实在是皇恩厚重。</p></p>

原本明年春闱琮哥儿只要下场，必定就能得进士出身，但他因父丧，只怕要被夺情科举，颇为可惜。</p></p>

不然的话，明年荣国贾家就有正经举业出身的弟子，琮哥儿的仕途也不会再局限于五品。”</p></p>

贾母听了这话心情复杂，每次老太太听到贾琮出彩的事，从情理上说也是高兴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p></p>

只是在出风头这事上，贾琮未免有些太过了，总让老太太心中生出莫名的压力。</p></p>

归根到底，是贾母愈发意识到自己这几个孙子，彼此差距实在太远。</p></p>

贾琏宝玉等嫡子还是一事无成，但贾琮一介庶子却封爵做官、名动天下。</p></p>

在大宅门中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子弟之间如此天差地别，难免会有乾坤失衡、肘腋生变的隐患。</p></p>

当初贾琮在辽东立下战功，宗人府不知发哪门子神经，派人到贾府提改立世子之议，便是这样的预兆明证。</p></p>

……</p></p>

贾母皱眉对贾政说道：“当初你老爷临终遗本，让上皇恩典赐了你官职，从此你也就落下心病，半辈子对举业二字，念念不忘。</p></p>

你的珠儿是个读书的材料，倒也罢了，可是我的宝玉，也是被你天天逼着念书，搞得见了你这老子，胆子先破一半，就像是避猫鼠似的。</p></p>

如今你又把举业的事情，都寄望在琮哥儿身上。</p></p>

我们这样的家门，儿孙子弟守住祖宗传下的勋位和家业，才是一等一重要，其余何必如此强求。</p></p>

那小子十四岁就已封爵，又挣下这么一份家业，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搞什么春闱。</p></p>

你也不要尽唆摆他什么正经举业出身，把眼下的爵位和官职受牢靠才是正经。</p></p>

非要让这小子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你才甘心吗，真要弄的这么张扬，树大招风，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p></p>

王夫人在一旁笑道：“老太太经过的事情多，说的才是正理，不过老爷也是希望家中子弟出色，这番心意也是好的。”</p></p>

王熙凤见堂中气氛有些生硬，连忙上去插科打诨一番。</p></p>

这是王熙凤最擅长的本领，顿时让堂众气氛又重新顺滑，让贾政如同掉进棉花堆，再也找不到半点发力的地方。</p></p>

贾政心中微微叹息，不过贾母这番见识说辞，他也不是，金陵一别许久，我到神京之后，一直都在宫中，今日特邀你一见。”</p></p>

贾琮回道：“三姑娘，比在金陵之时清减了许多，还望节哀顺变，保重身子。”</p></p>

甄芳青微笑道：“当日你到金陵，我说过等到有暇，陈樽扫榻，裁句拨琴，同伦和畅，可却一直没有机会。”</p></p>

说到这里，甄芳青微微脸红：“那时我也从没想到，我和你会有今日之事，差点……差点就做了……，或许真是有缘无分。”</p></p>

贾琮一向口舌伶俐，但听出甄芳青话语之中，难以抑制的酸楚，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p></p>

倒是甄芳青微微一笑，脸上少女的羞涩黯然，慢慢隐去，神情又恢复清明，说道：“我得了上皇恩准，要在皇陵为太妃守制半年。</p></p>

我知道玉章是雍州乡试解元，明年春末下场春闱，必定得进士之荣，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神京，能一睹玉章科场荣耀。”</p></p>

贾琮见甄芳青转变了话题，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p></p>

但是听她说道春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家父新丧，按照国朝礼制，此次春闱必定要夺情，我大概只能赶三年后的春闱了。”</p></p>

甄芳青听了这话，望着贾琮遗憾的神色，一双美眸微微闪动，安慰道：“此番伯父过世，你已被夺情……赐婚。</p></p>

或许圣上恩典，不再夺情科举，也未为可知，倒也不必过于多虑。”</p></p>

贾琮微微一笑：“但愿能如三姑娘吉言。”</p></p>

甄芳青又微微一笑，说道：“我一人独居神京，守制半年，到了回返金陵之时，玉章来送送我，这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p></p>

贾琮神情肯定的点头，回道：“到时我一定会来。”</p></p>

甄芳青又望了他一眼说道：“你家里人还等着，且先回去，容后再见。”</p></p>

等到贾琮下了马车，甄芳青掀开车帘，看着贾家车队远。</p></p>

她思索了片刻，对丫鬟蓓儿说道：“告诉车夫，现在马上回宫。”</p></p>

蓓儿奇怪问道：“姑娘在皇陵的住处已安顿，怎么这会子突然想到回宫？”</p></p>

甄芳青明眸盈盈，说道：“我要回宫向上皇他老人家求一桩恩典。”</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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