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菌巢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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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巢的穹顶像一具腐败的巨兽胃袋，黏稠的荧光液体从金属接缝处垂落，在防毒面具上炸开细小的毒蕈状菌斑。李昂贴着锈蚀的管道挪动，孢子商人用改装过的扩音器嘶吼：\"两颗滤芯换三级孢子！\"声波震得培养罐里的菌丝疯狂抽搐，在玻璃内侧划出神经质般的纹路。

蒙面少年撞倒老人的瞬间，李昂嗅到了血腥味——不是人类血液的铁锈味，而是混合着菌丝甜腥的荧光液体。致盲性孢子从破裂的罐体中喷涌而出，如同被惊动的萤火虫群，却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膨胀成拇指大小的伞状毒蕈。老人干枯的手指钳住他的左臂溃烂处，溃烂皮肤下新生的晶状体被捏得咯吱作响：\"他们在我脊椎里...植入了会发烫的金属蜘蛛...\"

工具包金属扣弹开的轻响让李昂后颈发凉。蒙面少年正倒挂在培养罐支架上，残缺的左手小指处露出半截合金骨骼，防护服编号b7-03在孢子雾中泛着幽光——正是李昂两小时前维修的氧气阀编号。少年镜片后的眼睛突然闪过数据流般的蓝光，李昂的预知能力在此时触发：他看见少年脖颈后的黑色芯片迸出火花，菌丝正从芯片接口处钻入延髓。

\"闭眼！\"李昂扯下腰间酒精喷雾掷向半空，焊枪擦过生锈的通风管。爆燃的蓝色火焰中，孢子毒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伞盖在高温下蜷缩成焦黑的球体。人群像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般溃散，踩碎的防护服滤芯在菌毯上溅出荧绿色汁液。

老人突然剧烈抽搐，脊椎处的防护服隆起蛛网状凸起。李昂用焊枪划开衣料，看见第七节脊椎骨上嵌着微型培养舱——菌丝正从舱体裂缝中溢出，缠绕着神经束生长。\"黑魔的基因筛选器...\"他想起妻子实验室里那些失败的共生体标本，胃部一阵痉挛。老人眼球爆裂前吐出的最后话语是：\"氧气浓度...谎言...\"

三十秒的追逐如同窒息噩梦。少年钻进通风管道的动作带着机械般的精准，菌丝黏液从防护服裂缝渗出，在管壁上留下荧光轨迹。李昂的滤芯报警器开始尖叫，倒计时的红光中，他瞥见通风管深处有东西在蠕动——那是菌丝与变异鼠群共生形成的蜈蚣状生物，数百只鼠爪在菌膜覆盖下整齐划一地摆动。

废弃车厢矗立在菌毯中央，车顶生长着巨型毒蝇伞，伞盖下垂落的孢子囊如同倒悬的胚胎。少年蹲在伞骨上，残缺的左手突然裂开，弹出菌丝缠绕的钩爪。\"你从b3区逃出来的？\"李昂盯着他脖颈后跳动的基因纯度数值：61%，这远超地铁居民的平均水平。

三枚孢子罐在车厢顶炸开，粉色烟雾中浮现出妻子的全息投影。她的白大褂下摆滴着荧绿液体，嘴唇开合间溢出实验室主机的电子音：\"氧气系统的核心指令...藏在向日葵培养舱...\"李昂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预知画面与幻觉交织——他看见妻子被菌丝吞没的右手正握着相同的黑色芯片。

地图碎片飘落在菌毯上，发黄的纸页被荧光露水浸透。血爪印骷髅头旁潦草写着：\"不要相信氧气浓度检测器\"。李昂用焊枪挑起纸片，菌丝却突然从纸面钻出，缠绕他的手腕向车厢内拖拽。车厢地板上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蜷缩着干瘪的菌农尸体，他们的神经束与菌丝融为一体，构成庞大的生物网络。

\"欢迎回家，维修工。\"沙哑的电子音从车厢广播传出。菌毯突然剧烈抽搐，成百上千的荧光甲虫从孔洞中涌出，它们背甲上生长着迷你毒蕈，复眼中跳动着与少年相同的数据流蓝光。李昂将电磁脉冲器贴在车厢铁皮上，这是用妻子遗留的实验室设备改造的武器。

脉冲爆发的瞬间，所有甲虫同时僵直，菌丝网络发出痛苦的哀鸣。少年突然跪倒在地，芯片接口处喷出带着孢子的黑血。李昂趁机扑上去扯开他的防护服，发现其胸腔内埋着玻璃培养舱——舱体内漂浮的正是妻子实验室独有的荧光菌株。

\"他们把我改造成活体培养基...\"少年的机械声带夹杂着电流杂音，\"b3区在培育能分解防护服的蚀铁菌...\"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机械警卫的液压关节运转声。李昂将地图碎片塞进左臂溃烂处，荧绿色的组织液是最好的防水层。他在菌毯上匍匐后退，瞥见车厢底部渗出黑色黏液——那正是维修站管道里出现的彩虹色油光物质，此刻正在吞噬少年的机械义肢。

孢子雾再次翻涌，形成巨大的菌丝旋涡。李昂在逃离前最后回望，发现毒蝇伞的伞盖正在缓慢张开，露出内部跳动的肉粉色核心——那分明是放大的人类心脏，冠状血管上爬满荧光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