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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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6年，项羽分封诸侯，徙刘邦为汉王，辖巴蜀汉中四十一县，又以章邯、司马欣、董翳为三秦王，锁死关中门户。刘邦闻封大怒，欲挥兵与项羽决战，萧何叩首谏道：“蜀地虽险，却可养兵蓄锐。昔汤武之王，不在众寡，在能忍天下之不能忍。”张良亦献栈道图，指陈“收用巴蜀，还定三秦”之策，刘邦乃忍气就国。

入蜀途中，刘邦依张良计焚烧子午谷栈道三百里，以示无东归之意。项羽闻报，纵酒高卧，谓范增道：“竖子已困于巴蜀，不足为患。”却不知韩信已从南阳间道入汉，经萧何力荐拜为大将军。韩信登坛那日，刘邦亲捧金印，问破敌之策，韩信捧出舆图，指尖划过陈仓道：“项王封三秦堵我，然陈仓故道荒废百年，章邯必不设防。愿借精兵一万，暗度陈仓，还定三秦！”

八月中秋，韩信命樊哙率老弱万余重修栈道，锣鼓喧天。章邯登城望见，抚掌大笑：“刘邦果蠢材，栈道三年未必可通，安能复出？”却不知韩信已率主力星夜疾行，从故道水河谷潜入。时值连雨十日，栈道泥泞难行，士兵多有怨言，韩信仗剑立於断岩前，厉声喝道：“前进一步者生，后退半步者死！”士卒皆股栗，冒雨攀藤附葛而进。

破晓时分，汉军突然出现在陈仓城下。守将吕马童方在城楼打盹，忽闻城下马蹄如雷，只见红旗招展处，韩信银枪跃马，身后“汉”字大旗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吕马童急令放箭，却见曹参已率死士从护城河泅渡登城，刀刃上还滴着水草。陈仓城破时，章邯正与姬妾宴饮，闻报惊落酒杯，急率秦军来救，却在好畤被韩信设伏击溃，章邯自刎於废丘城下。

司马欣、董翳闻风丧胆，不战自降。刘邦重入咸阳那日，百姓夹道焚香，有白发老者捧酒浆跪献：“闻汉王约法三章，今又除三秦苛政，真吾父母也！”刘邦下马扶起老者，指韩信对众人道：“此乃淮阴韩信，复我关中者，皆将军之力！”韩信却下马叩首：“非大王用人不疑，臣安能至此？”

项羽闻报拍案而起，手中玉杯碎於地，酒液溅上美人虞姬裙裾。范增抚膺长叹：“竖子不听吾言，放虎归山，今日之祸，吾等必亡於韩信之手！”虞姬默默为项羽披上铠甲，指尖掠过他胸前旧疤——那是巨鹿之战时被秦军戈矛所伤，却不知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比秦军更可怕的对手。

第七章：彭城之殇

公元前205年，刘邦以项羽弑义帝之名，传檄诸侯共击楚军。魏王豹、赵王歇等五路诸侯响应，聚兵五十六万，如潮水般涌入彭城。此时项羽正率楚军主力攻齐，彭城空虚，刘邦置酒高会，谓诸侯曰：“项羽匹夫，今其老巢已覆，必成瓮中之鳖！”众将皆欢呼，唯有张良抚剑凝视楚军大营方向，眉间隐有忧色。

忽一日，狂风卷地，沙尘蔽日。项羽率三万精骑竟从鲁地疾驰而至，如神兵天降般突入彭城西门。刘邦正与戚姬在后宫赏花，闻喊杀声骤起，手中玉杯坠地粉碎。楚军铁骑踏碎宫墙，项羽横戟跃马而来，所过之处汉军如草芥般被扫倒。刘邦在夏侯婴护卫下突围，回望后宫方向已是火光冲天，虞姬的琵琶声仿佛穿透浓烟传来，却不知那曲调竟是为自己送别的哀歌。

汉军溃退至睢水，项羽令骑军将刘邦残部逼入河滩。河水被鲜血染红，尸体堆积成堰，睢水为之不流。刘邦坐骑被流矢射中眼睛，仰天长嘶人立而起，将他掀翻在泥泞中。眼看楚军合围渐近，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直扑楚军面门。刘邦趁机跃上夏侯婴的马车，鞭声如雷向西狂逃，身后传来项羽震耳欲聋的怒吼：“刘邦！今日纵你苟活，下次必取你项上人头！”

逃至下邑，刘邦蓬头垢面跌下车来，见吕雉兄长吕泽引兵来迎，不禁伏地大哭。众将皆垂头丧气，唯有张良整冠进言：“大王虽败，然关中东吴可作根本。且项羽暴虐，诸侯必叛之。愿大王收揽民心，联合英布、彭越，待其疲敝再图大业。”刘邦拭泪而起，执张良手道：“吾今日方知，胜败乃兵家常事，唯能忍人所不能忍者，方为真丈夫！”

此时，项羽在彭城大摆庆功宴，虞姬为其舞剑助兴。剑影流转间，虞姬忽然低吟：“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项羽按剑大笑打断：“妇人之见！刘邦鼠辈，吾早晚必擒之！”却不知在他酒杯起落间，萧何已在关中征发十万新军，韩信正引兵绕后，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向这位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