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易骨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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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平台，死寂无声。

陆青崖眼皮颤动，每一次微弱的掀开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模糊的视野里，首先撞入眼帘的，是苏璃心口那点穿透灰白冰晶的翠绿光芒——微弱，却像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带着令人心悸的顽强。一股温凉如初春雨水的生机，正顺着两人之间那根无形的、源自枯枝嫩芽的生命连线，涓涓流淌进他枯竭如焦土的丹田。

“呃…咳…”他想说话，喉咙却如同被砂纸磨过，只挤出破碎的气音和带铁锈味的血沫。

“别动！别说话！”林风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焦急。一股不算磅礴、却异常精纯温和的灵力正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渡入陆青崖干涸的经脉，试图梳理那几乎被寂灭之力和破军煞气彻底撕裂的残破躯壳。林风眠的脸色同样惨白如纸，强行压制着自身伤势，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另一边，叶红绡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残破的暗红衣裙下，裸露的肌肤下隐隐有墨绿色的细线如活物般不安地扭动。她的呼吸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肺叶上穿刺的杂音，每一次吸气都异常艰难。她在全力压制识海中那根与阴卷核心相连的烙印之线。圆觉金身湮灭、阴卷核心被社稷之牢彻底封禁，但这根烙印并未消失，反而像一条失去了猎物的毒蛇，在灵魂深处躁动不安，传递着源自污秽本源的冰冷恶意。

“烙印…未消…”叶红绡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它在…侵蚀…试图…污染…我的…神识…核心…不稳…需尽快…离开…此地！”

她的目光投向平台中心那块悬浮的灰白晶体。此刻的它，表面根须状的灰白纹路光芒流转，如同活着的封印锁链，将内部那团凝固的墨绿污秽与暗紫魂火死死禁锢，再无一丝波澜逸出。社稷之牢已成，瀚海境天残存的空间壁垒也因之前内外交困的冲击而变得极其脆弱，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边缘不断有细小的空间碎片无声剥落、湮灭。

“咳…”陆青崖终于艰难地发出一点清晰的声音，视线艰难地移动，落在身旁。那截焦黑的枯枝静静躺在地上，顶端那点曾燃烧生命绽放树影的嫩芽，此刻覆盖着一层焦炭般的死皮。然而，就在那死皮的正中央，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缝隙赫然在目！一点比米粒还要微小、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顽强生机的嫩绿芽尖，正倔强地从缝隙中探出头来！

这新生的芽尖，与苏璃心口穿透冰层的翠绿光芒，隔着虚空，隐隐呼应。

陆青崖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去触碰那点新绿，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陆师兄…”带着浓重哭腔的呼唤传来。李慕雪半跪在苏璃身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苏璃心口那点翠绿光芒，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苏璃冰凉的手腕，指尖灵力探入，脸上交织着惊喜与更深的忧虑。“苏璃师姐…她的生机…在复苏！心脉外的寂灭封印…似乎…在转化？那点生机…正在吸收封印的寂灭之力…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青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陆师兄，是你的力量！那股寂灭之力…它…它好像被师姐心脉深处涌出的另一种更纯粹、更本源的造化生机…中和了？不…是…是吸收了！它在利用寂灭之力…修复自身？！”

李慕雪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发现颠覆了她对生死的认知。寂灭之力本是万物终结的象征，此刻却在苏璃体内，被那点源自药灵圣体最深处的造化生机当作“养分”在转化吸收！这简直如同在毁灭的灰烬中直接孕育出新生的花朵！

陆青崖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了一丝锐利，他死死盯着苏璃心口那点顽强穿透冰层的翠绿光芒，仿佛要将它刻进灵魂深处。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念着两个字。

“……阿璃……”

这无声的呼唤，却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一直昏迷的苏璃，纤长如蝶翼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幅度细微得如同幻觉，却让李慕雪和林风眠的心猛地揪紧。

“师姐！”李慕雪惊喜低呼。

陆青崖眼中那点微弱的锐利光芒，在听到李慕雪的惊呼后，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强行唤醒枯寂本源、点燃寂灭星芒、融合破军煞气、最后推出那湮灭一切的混沌光球…每一步都耗尽了本源，榨干了神魂。此刻，确认苏璃生机复苏带来的那点精神支撑骤然松弛，排山倒海的虚弱和剧痛瞬间将他吞没。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死灰色的皮肤下，暗红的煞气与灰白的寂灭之力如同失控的毒蛇，在他濒临崩溃的经脉中疯狂流窜、撕咬，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凌迟般的痛苦。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青崖！撑住！凝神！”林风眠脸色剧变，渡入灵力的手掌光芒暴涨，试图强行压制他体内暴走的力量。然而，陆青崖此刻的经脉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根本无法承受更多外力的冲击。

“不行！他本源已枯！经脉濒碎！外力强压只会加速崩溃！”叶红绡猛地睁开眼，暗红的瞳孔深处，一丝墨绿戾气一闪而逝，又被她强行压下。她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必须…找到…能中和…或…承载…这两种…狂暴力量…的…东西！否则…他…撑不过…一炷香！”

承载？中和？

林风眠的目光瞬间投向那截枯枝，投向那点从焦黑死皮中探出的嫩绿芽尖！

枯寂本源！这枯枝本身，就是承载寂灭与生机的奇物！而这点新生的嫩芽，更是融合了陆青崖的寂灭星芒、破军煞气、以及苏璃渡来的造化生机，在寂灭尽头诞生的奇迹！

“枯枝！那点新芽！”林风眠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