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起于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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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田的预感很快应验。

两天后，一辆挂着县牌照的桑塔纳轿车驶入了青石镇政府大院。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县纪委副书记赵德明，一个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人；一个是县政府办副主任孙海涛，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还有一个是记录员。

简单的寒暄后，赵德明便在王有田的办公室开始了“工作谈话”。谈话内容主要围绕钱大友、刘富海案件，询问调查过程、证据来源，尤其重点询问了卜皓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和作用，以及……“深更半夜独自在办公室蹲守”的细节。

气氛严肃而压抑。王有田据理力争，详细说明了卜皓的敏锐发现和关键作用，强调了人赃俱获的事实，并为卜皓深夜蹲守的行为做了合理解释（收到匿名举报线索，为保护证据和抓现行）。但赵德明的提问角度刁钻，隐隐带着一种“程序是否合规”、“是否存在诱供或栽赃”的暗示。

与此同时，孙海涛则“亲切”地找上了卜皓，在党政办公室进行“非正式交流”。

“卜皓同志，年轻有为啊！刚来就立了大功！”孙海涛笑眯眯地，递过一支烟，被卜皓婉拒。他自顾自点上，吐了个烟圈，“县领导都很关注青石镇的情况。钱大友、刘富海是咎由自取。不过呢，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团结同志嘛。我听说，你在柳树沟，可是把人家村支书都吓得不轻？”他语气轻松，仿佛在闲聊，但眼神深处却带着审视。

卜皓心中冷笑，这是来敲打和摸底了。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孙主任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在柳树沟，面对群众诉求和潜在冲突，讲事实、摆道理、给方案，化解矛盾是目的。至于吓到谁，恐怕是有些人自己心里有鬼。” 他巧妙地避开了对方关于“方式方法”的陷阱。

孙海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呵呵，有原则是好事。不过青石镇情况复杂，有些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王书记身体不太好，有些事情，还是要多请示汇报，依靠组织，依靠老同志。”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别太出头，要“尊重”李长河留下的势力和规矩。

卜皓的**明察秋毫**清晰地捕捉到孙海涛头顶丝线里那丝不易察觉的、指向县里某个方向的谄媚和一丝警告的意味。他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孙主任，关于省道改线工程，县里是不是已经有初步方案了？我们青石镇偏远落后，非常需要交通支持，希望能争取到机会。”

孙海涛显然没料到卜皓话题转得如此快且直接，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这个嘛…还在论证阶段，涉及方方面面，县里会统筹考虑的。你们青石镇…嗯，先搞好基础工作，机会总会有的嘛！” 他含糊其辞，明显不想多谈，或者说，他得到的指示就是让青石镇“安分”点，别妄想染指省道这种大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