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那就各自粉墨亮相，看谁的演技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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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任期间，为政清净，不扰百姓，各县官吏皆十分拥戴他。</p>

豫章的治所南昌，此时由扬州刺史刘繇驻守。</p>

他自为孙策所败后，便一直在南昌养病。</p>

这日，刘繇忽感身体不适，自觉时日无多，急忙召见豫章太守华歆前来。</p>

华歆在得到刘繇的命令后，急忙赶赴南昌。</p>

至病榻处见着刘繇，此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四肢乏力。</p>

“……子鱼，吾等你久矣。”</p>

刘繇颤抖着手，对华歆说道。</p>

华歆赶忙走过去，跪坐着病榻下，关切问：</p>

“使君有何吩咐，歆愿代为分忧。”</p>

刘繇说道：</p>

“我自知时日已无多，这段日子亏得子鱼照料。”</p>

刘繇现在属于是寄人篱下。</p>

虽说他贵为扬州刺史，待在扬州哪里都合适。</p>

不过就汉末的实际情况来看，基本上各地太守，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了。</p>

华歆领豫章不久，对各县的控制力还不是很强。</p>

“我到扬州数年，无甚恩德加于百姓，只使血肉捐于草野。”</p>

“若我死后，只恐孙策领兵来犯。”</p>

“豫章穷困民弱，如何保住豫章百姓，子鱼当详思之。”</p>

华歆忙道：</p>

“请使君宽心，歆一定会保住豫章百姓。”</p>

正说间，一人匆匆赶进府邸来。</p>

众视之，乃前会稽太守王朗也。</p>

王朗自为孙策所败后，无甚去处。</p>

孙策敬王朗为长者，想让他为自己效命。</p>

但王朗不愿意，反倒偷偷出海，想逃亡交州。</p>

但被孙策截住，不过孙策倒也没治王朗出逃的罪。</p>

只是嘴上对他进行了诘问斥责。</p>

王朗自知离不开扬州，只能安心留在此地。</p>

近闻扬州刺史刘繇病重，他便急急忙忙赶来看他。</p>

“……景兴也来了，快请坐。”</p>

刘繇临死前还能见着故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p>

王朗走上前，先向华歆相互见了礼。</p>

两人是旧识，也是好友。</p>

“景兴近来可好？”</p>

由于刘繇病重，一直在床上养病，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p>

王朗便向刘繇述说近况，道：</p>

“使君有所不知，那孙伯符在年初攻打了会稽。”</p>

“朗兵败不敌，为保全百姓，只得举城向孙氏投降。”</p>

“现在会稽已为孙策所有了。”</p>

什么……？</p>

刘繇闻言大惊，喉咙抽痛了一下，咯痰道：</p>

“孙儿竟如此勇猛？”</p>

“……咳咳咳！”</p>

刘繇说着，发出阵阵剧烈咳嗽。</p>

华歆上前轻轻拍了拍刘繇的后背，刘繇看向华歆，对他说道：</p>

“……我等俱是朝廷命官，受皇命来扬州赴任。”</p>

“今孙策不过一殄寇将军，却擅自侵我扬土，形同叛逆。”</p>

“……咳咳，子鱼。”</p>

刘繇看向华歆，握着他的手，说道：</p>

“子鱼可速速上表朝廷，备陈孙策之罪状。”</p>

“号召天下诸侯群起讨之，则扬州可保也。”</p>

华歆未及开言，王朗率先叹一口气，道：</p>

“使君有所不知，我来之时，朝廷旨意已经下来了。”</p>

“封孙策为会稽太守，孙贲为柴桑令。”</p>

“现在孙策得了诏令，正发兵往柴桑来！”</p>

什么！？</p>

孙策冲我来了？</p>

“咳咳咳！！”</p>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繇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p>

要打柴桑，先过南昌。</p>

刘繇现在人就躺在南昌的，结果王朗你告诉我孙策马上就要到了？</p>

“……怎、怎会如此，朝廷弃我耶？”</p>

刘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孙策得到官方承认，自己反倒成了叛逆。</p>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p>

王朗叹一口气，说道：</p>

“柴桑是荆州门户，朝廷将之许给孙策，是为引诱其攻打荆州刘景升。”</p>

华歆闻言，亦在旁侧补充说道：</p>

“近闻庐江刘勋新投刘表，荆州军已进驻历阳。”</p>

“历阳与柴桑仅一江之隔，只怕战事将一触即发。”</p>

“我等俱是无能为也……”</p>

刘表、孙策两家，没有一家是华歆惹得起的。</p>

呜哇……</p>

刘繇吐出一口黑血，垂滴在地，嘶声大吼道：</p>

“两个外来户，在我的地盘上打仗，我却对此无能为力。”</p>

“公道人心何在！！！”</p>

华歆与王朗对视一眼，俱是无奈摇头。</p>

乱世之中，弱肉强食。</p>

实力决定着一切，话语权只掌握在强者手中。</p>

曹操、刘备强大，所以他们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p>

把孙策这个叛逆打成正统，让他名正言顺的攻取荆州。</p>

刘表、孙策强大，所以他们可以无视自己，在自己的地盘上争权夺利。</p>

大家都只是这些诸侯的棋子罢了……</p>

他们个个自诩为光，代表正义。</p>

到头来不过是各自粉墨亮相，看谁的演技能够惊艳全场罢了。</p>

“……咳咳咳。”</p>

刘繇忽然浑身抽搐，嘴中喃喃念叨道：</p>

“可恨！可恼！可怒也……咳咳！”</p>

一阵剧烈咳嗽，刘繇两眼一黑，再没了声息，享年四十二岁。</p>

“使君！使君！！”</p>

华歆大惊，连声呼喊，可哪里有人回应？</p>

王朗擦了擦眼泪，安慰华歆道：</p>

“刘扬州已经病逝了，子鱼当节哀顺便。”</p>

“现如今朗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子鱼你倒是肩负着守卫豫章的重任。”</p>

“当要挺起腰来，承使君大任。”</p>

华歆哭着应允。</p>

随后，两人联手为刘繇操办了丧事。</p>

不过刘繇的死，并未引来当地百姓的悲痛。</p>

反倒有不少人暗自感到欣喜，若是刘繇死了，扬州刺史之位不就空缺了吗？</p>

于是，当地百姓一起拥立华歆为新的扬州刺史。</p>

华歆对此诚惶诚恐，连忙拒绝道：</p>

“未受皇命，安敢为此？”</p>

遂拒绝了众人的好意。</p>

在演义里，华歆是一个敢拿着刀威胁献帝的大奸臣。</p>

不过，真实历史上的华歆，则是一个清正廉洁的高尚君子。</p>

他不受贿赂，爱民如子。</p>

陈寿说他，清纯德素。</p>

孙策称赞他年德名望，远近所归。</p>

太史慈也说他道德高尚。</p>

就连一向恃才傲物的陈登也说，在渊清玉洁，有礼有法方面，他只敬佩华歆华子鱼。</p>

而华歆的好友王朗，也并非演义里的庸弱形象，甚至被诸葛丞相直接嘴死。</p>

历史上的王朗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乐善好施。</p>

作为一个大族出身，却非常同情底层人民。</p>

这一点是极为难得的。</p>

像关二爷他同情底层人民，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底层出身。</p>

早年间游历江湖，见过太多不当人的士大夫。</p>

所以他才傲上而不辱下。</p>

可王朗出身豪族，却体恤穷人，经常散去财物来周济需要帮助的人。</p>

同时王朗虽然乐善好施，但对自己却非常勤俭节约。</p>

即便是后来在魏国官至司徒这种三公级别的大官时，他依然严格要求自己和自己的家人。</p>

就连遇上结婚办喜事这种大事，别人送的贺喜礼物，王朗都坚辞不受。</p>

其人品大抵如此。</p>

“……百姓推举子鱼为扬州刺史，子鱼何以不受？”</p>

丧礼办完后，王朗找到华歆质问，问他为何不肯领扬州刺史。</p>

华歆背手叹道：</p>

“未受王命，何以敢自领扬州刺史？”</p>

“况如今孙策受王诏来寇略扬土，正是风口浪尖之时，更不敢落人口实。”</p>

华歆政治嗅觉十分敏锐。</p>

现在扬州动乱，各地官吏人心惶惶。</p>

谁敢在这时候露头？</p>

没有实力，敢去自领扬州刺史。</p>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p>

“那么孙策大军压境，子鱼有何打算？”</p>

王朗问出一个关键问题。</p>

现在的孙策已不再属于“犯上作乱”了，他已经得了朝廷的诏书，打过来了。</p>

华歆对豫章的统治力本就不强，手下更缺乏将才。</p>

绝不可能是孙策的对手。</p>

“我……”</p>

华歆正要开口，忽有下人来报。</p>

虞翻求见。</p>

“仲翔来了？”</p>

王朗一挑眉，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p>

虞翻是他的功曹，也就是秘书。</p>

两人也一起共事了有些年头。</p>

只不过王朗自被孙策击败后，虞翻便投靠了孙策。</p>

孙策本人还是很尊重虞翻的，说愿意把他当朋友看待，而不是郡吏。</p>

虞翻被孙策的诚心打动，于是仍旧为功曹。</p>

此次前来，自是代表孙策而来。</p>

王朗问华歆道：</p>

“仲翔必是为孙策做说客，子鱼觉得该不该见？”</p>

华歆现在是豫章太守，郡里的一切事务自是由他当家做主。</p>

华歆沉吟半晌，缓缓说道：</p>

“虞仲翔既是为孙策而来，似乎该见。”</p>

似乎二字表达了他内心的不确定，但觉得还是应该见一见。</p>

很快，两人一起接见了虞翻。</p>

“仲翔别来无恙否？”</p>

王朗上前握住虞翻的手，垂泪忍诉衷肠。</p>

虞翻再见旧主，亦是泪流不止，哭泣道：</p>

“自别府君后，翻亦时时想念。”</p>

王朗并没有怨恨过虞翻投靠孙策。</p>

因为虞翻对他，绝对是尽心竭力了。</p>

在演义里，虞翻扮演了舌战群儒里的丑角。</p>

被诸葛亮嘲讽为，</p>

当初在王朗帐下，便劝主投降孙策，现在又要劝主投降曹操，看来是旧病兵复发也。</p>

留下了一个经典的名场面。</p>

但真实的历史上是，</p>

孙策来打王朗时，虞翻当时还在为父亲守丧。</p>

听说了这个消息后，直接把丧服脱了，去见王朗。</p>

力劝王朗避开孙策的锋芒，但王朗没听，最终被孙策打败。</p>

王朗逃到海上去，虞翻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p>

当时东部的侯官县长都闭门不让王朗通过，也是虞翻上前劝告，才被放行。</p>

以至于王朗都有些不好意思。</p>

劝虞翻说，你还有老母，别一直守着我了，回家去吧。</p>

要知道，在汉朝这个极度推崇孝文化的时代里，虞翻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p>

历史上的虞翻自然也不是投降派的软骨头，也没有劝孙权投降曹操。</p>

恰恰相反，虞翻性情疏直，多次犯颜谏争。</p>

且性多不协俗，屡使孙权大怒，最后落了个流放的结局。</p>

“仲翔此来何为，可是来吊唁刘扬州的？”</p>

华歆明知故问，对虞翻说道。</p>

虞翻颔首，道，“自是来吊唁刘扬州的。”</p>

于是，二人命将虞翻请入灵堂。</p>

一番吊唁过后，又入后堂相叙。</p>

虞翻这才表露此来的目的。</p>

“翻此次前来，除了吊唁刘扬州之外。”</p>

“亦奉孙将军之命，来招降华府君。”</p>

华歆早已经猜到虞翻会这么说。</p>

……唉，该来的还是会来。</p>

“仲翔啊，我已猜到你会有此一说。”</p>

“孙伯符善于用兵，我自料不是其敌手。”</p>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p>

华歆摆出官场常用的拖字诀，打算先敷衍了过去。</p>

虞翻也算官场老手，当了这么多年功曹，自然应付的来这种情况。</p>

遂补充说明道：</p>

“翻窃闻明府与鄙郡故王府君齐名中州，海内所宗。”</p>

“翻虽在东垂，亦常怀瞻仰。”</p>

“只是明府虽有良德，然终筹略之才。”</p>

“无他方规，徒有自守之功而已。”</p>

“今孙将军大兵将至，何不早做决断，以免惹祸上身。”</p>

虞翻这段话术，也是标准套路了。</p>

先扬后抑，把华歆吹捧一番，然后指出他的不足。</p>

再对比两家的实力，劝你好生考虑。</p>

这也是劝降话术里的常见模板。</p>

“仲翔好意，某心领了。”</p>

“可先至驿馆歇息，容我再与景兴商议商议。”</p>

虞翻乃退，至驿馆下暂歇。</p>

在屏退虞翻后，华歆急召王朗过来商议对策。</p>

“孙策大军将至，来势汹汹。”</p>

“豫章之兵，断然难敌。”</p>

“我欲保全豫章子民，并使你我明哲保身。”</p>

“景兴可有何高见？”</p>

华歆认认真真询问道。</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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