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羽，威震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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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威震华夏

公元205年，九月秋。</p>

安阳城，大霖雨连下数日。</p>

于禁、浩周等人驻军于城中，左右侍从，皆是当地的高官儿。</p>

面对魏国左将军，七军护军，周官员皆上去谄媚。</p>

“……诶，于督军，您小心点儿打把伞，别淋着雨了。”</p>

“……诶，浩护军，小心地滑，我扶着您嘞。”</p>

众安阳本土官员，皆小心翼翼侍奉于禁等将。</p>

他们皆来自魏国中枢，众官皆不敢得罪。</p>

而于禁等众，皆十分享受于这种职场谄媚。</p>

尤其是于禁，</p>

我们都知道，五子良将皆是标准的职场人。</p>

而常言道，时之良将，五子为先。</p>

于禁最号毅重。</p>

于禁便是五子良将中，最标准的职场打工人。</p>

历史上，于禁曾去劝降泰山将昌豨。</p>

在与夏侯渊的联手打击下，昌豨遭不住了。</p>

觉得自己跟于禁关系那么好，很早就有交情了，干脆就再投降一次吧。</p>

于是率众向于禁投降。</p>

当时于禁身边的将领们都认为，昌豨已经投降，应该把他送到曹操那里。</p>

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p>

但是于禁说：“诸位忘了曹公的常令吗？”</p>

——围而后降者不赦。</p>

于禁说，奉行法令是咱们做臣子应有的节操。</p>

昌豨虽然是我的旧友，但我岂能失节？</p>

说完于禁与昌豨诀别，挥泪斩了昌豨。</p>

所谓职场人，那就是立人设。</p>

其实张辽、徐晃也爱给自己立人设。</p>

只不过于禁立得最好，立得最多。</p>

于禁常常给自己立的人设就是毅重，识大体，正义的化身。</p>

通过斩昌豨这件事，于禁又给自己立了个大公无私的人设。</p>

可是，当你的人设立过头时。</p>

万一把控不住，是很容易崩塌的。</p>

于禁杀昌豨，本质上是“卖友求荣”。</p>

裴松之评价说，虽然昌豨按照法令不能赦免。</p>

但把昌豨押到曹操那里，让曹操处置，这也不算违反法令啊？</p>

曹操当时为了收降泰山群寇，是肯定不会杀昌豨的。</p>

于禁这是一点儿都不给旧友万分之一的希望，却放纵自己的好杀之心。</p>

不听其他将军的建议，后来被俘投降，还被赐予恶谥。</p>

实在是必然的结果啊。</p>

裴松之这显然是用道德的问题来评判法令的问题。</p>

于禁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会不知道老板的心思吗？</p>

昌豨降了又叛三五次了，你当是菜市场呢进进出出。</p>

所以曹操肯定是不希望看到一个活着的昌豨的。</p>

但曹操又想安抚泰山群寇，收买人心，顺便展示自己的胸怀。</p>

现在有人替他干黑活儿，他当然高兴暗爽了。</p>

眼中钉肉中刺被拔去了，自己手上还不用沾血。</p>

所以于禁杀好友，其实是为了解决领导的难题。</p>

职场人有职场人的活法。</p>

只是当你深入职场以后，从前你作为员工去舔领导。</p>

而当有一天你也成为大领导后，自然而然地也会去享受手下人来舔你。</p>

于禁等将见霖雨连下数日，便命士兵将校皆着蓑衣。</p>

众人乃避开雨霖，于禁暗自庆幸有蓑衣躲雨，自以为无患。</p>

有裨将进言道：</p>

“闻关羽得陈元龙淮南水军，今暴雨连绵。”</p>

“倘贼人用水攻，决堤灌城，我等难以招架。”</p>

“督军宜早备之！”</p>

于禁闻言，蹙眉叱道：</p>

“本督戎马半生，岂不知兵？”</p>

“今蓑衣既备，何惧风雨！”</p>

护军浩周亦在旁侧笑道：</p>

“吾安阳城距离淮水甚远，关羽如何决堤，灌我城池？”</p>

军司马东里衮也说道：</p>

“不错，我等有三万大军驻于城内。”</p>

“又有曹仁将军在新城呼应为援，关羽安能便能飞渡？”</p>

以于禁为首的一众高官，皆对雨霖不以为意。</p>

他们都是军中宿将，位高权重。</p>

而安阳守将，不过是一群地方芝麻大小的裨官儿罢了。</p>

也敢教他们怎么行军打仗？</p>

众将皆不敢复言，或有人找到督将成何。</p>

劝成何出面，劝一劝于禁，让他们提前防备大雨霖。</p>

因为成何是七军之一，官位不小。</p>

由他出面，或许于禁等众能够听得进去。</p>

成何先带着去营中一观，果见水势上涨，军旅鞋湿。</p>

遂找到于禁，劝谏说道：</p>

“安阳城乃夯土所筑，并不坚固。”</p>

“兼之此地地势甚低，虽有土山，然离营稍远。”</p>

“倘关羽掘开淮水，大水骤至。”</p>

“我军何以防备？”</p>

于禁道：</p>

“安阳据淮水甚远，纵关羽掘开河堤，何以灌城？”</p>

成何一顿，又接着说道：</p>

“就算淹不上城，今秋雨连绵，军士艰辛。”</p>

“近有人报说关羽军尽数移于高阜处。”</p>

“我军宜早移至高阜，免得河水泛涨。”</p>

于禁大怒，叱道：</p>

“我大军守在安阳不移，是为呼援曹仁将军在新城的守军。”</p>

“倘若擅自撤离，必使新城孤立无援。”</p>

“汝匹夫何得在此蛊惑军心？”</p>

“倘再有多言者，杀无赦！”</p>

成何羞惭而退，不敢复言。</p>

众军士也都不再提及移营之事，只盼雨霖早早停歇。</p>

不然，这军旅日子实在是困苦不堪。</p>

又过两日。</p>

是夜，风雨大作。</p>

成何坐于帐中，只听得万马奔腾，征鼙震地。</p>

成何大惊，急忙出帐，上马来看。</p>

“怎么回事？”</p>

“何得如此喧哗？”</p>

话甫方落，远处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p>

直如惊雷一般，打得整个安阳城地动山摇。</p>

“报——”</p>

一名哨骑神色慌张，飞报来报。</p>

“报督将，大事不好！”</p>

“何事，快说！”</p>

成何焦急地问。</p>

“……水……到处都是水，来势汹汹朝安阳城冲来了！”</p>

那哨骑面露惊恐之色，双腿剧颤，仿佛见到了生平从未见过的景象。</p>

什么！？</p>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成何却依然抱有一丝侥幸地去看。</p>

甫一登上墙头，果然见着四面八方，大水骤至。</p>

洪水滔天，如同巨锤一般，一举轰开了安阳城门。</p>

三万七军，面对惊涛骇浪，手足无措，四下乱窜。</p>

随波逐流者，不计其数。</p>

平地水深丈余，直将城中给养、兵械、铠甲斗具全部冲走。</p>

古代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守备城池，士兵们都不是全部要穿着铠甲的。</p>

行军打仗就不用说了，甲胄都放在辎重里。</p>

让士兵着甲赶路，不死也得扒层皮。</p>

守城也是同理，守军都是轮班儿的。</p>

轮到你的班时，才会换上甲胄去守城。</p>

或者到了敌人攻城，需要你去帮忙时，才会让士兵大规模穿上衣甲。</p>

而此次洪水骤至，士兵们别说穿上衣甲了，面对大水，根本无有招架之力。</p>

大水一来，甲胄、粮秣尽数冲走。</p>

早有人报知于禁。</p>

“督帅，洪水……洪水灌进了安阳城……”</p>

“……现在……现在可如何是好？”</p>

众人神色焦急，庞然无措。</p>

“什么？果真有大水？”</p>

于禁初听此消息，亦是震惊无比。</p>

他显然低估了此次秋霖，掘开淮水的威力。</p>

这这这……</p>

于禁还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只感觉大脑宕机。</p>

此时，护军浩周，军司马东里衮也纷纷赶到。</p>

“……督帅，大水冲走了咱们的甲胄器械，士兵们尽数在河里吃水。”</p>

“宜早早移至高处，不然必被大水冲走。”</p>

于禁点了点头，如丧考妣，面色煞白。</p>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p>

整个人轻飘飘的，跟着众人纷纷登上小山处避水。</p>

好在众人走得快。</p>

方一登上小山，便见着大水势如破竹。</p>

洪水掠过之地，房屋楼阁，尽数冲踏。</p>

苍松翠竹，连根冲起。</p>

“……好水好水。”</p>

远在高阜处的关羽，捋着长髯，不禁发出一声感慨。</p>

这水攻不愧是T0级别的战法。</p>

果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p>

巨浪瓢打之处，尽数催崩。</p>

“……关将军，我等何时可以动身？”</p>

甘宁等先锋将兴冲冲地走来，他所部之众，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厮杀。</p>

“……诶，不急。”</p>

关羽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p>

“眼下大水未止，我战筏亦不能驶。”</p>

“且待水势消减之后，再发兵渡水，擒拿于禁！”</p>

“得令！！”</p>

众人振臂欢呼。</p>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兴奋。</p>

你道是为何？</p>

只因于禁所部七军，乃魏国精锐。</p>

而这淮水一淹，七军尽为水中鱼鳖，已成了齐军的囊中之物矣。</p>

凡是参与了这场水淹七军之战的士兵，那必然要在之后的功劳簿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p>

这可比战场直接厮杀轻松许多了。</p>

战场厮杀，不见得能将敌人全歼。</p>

可这洪水一淹，全歼敌军，战功直接拉满。</p>

偏偏众人还没怎么出力。</p>

等于是白捡的功劳。</p>

所以关羽不让大伙儿出击，大伙儿都没有怨言。</p>

对于这天大的功劳，众人都保持着充足的耐心。</p>

反正现在水大，他们的船筏也不好驾驶。</p>

而且大水平地丈余，也不怕于禁等人跑了。</p>

接下来，他们只需慢慢等待敌人士气崩溃便好。</p>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p>

话分两头，</p>

却说由于关羽阴遣将士决堤，淮水暴涨。</p>

夜半洪涛骤至，安阳城顿成泽国。</p>

于禁等七军顿时成了金鱼。</p>

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之下，于禁、浩周、东里衮等将，仓促披甲。</p>

只带了亲兵数百人，踉跄登城北小丘处避水。</p>

是夜，惨绝人寰。</p>

于禁死里逃生，也来不及喘息。</p>

就见着山下水势滔天，哀嚎遍野。</p>

魏卒溺毙者，或抱浮木而嚎，旋为激流吞没。</p>

或攀树梢呼救，枝断人亡。</p>

尸骸随波沉浮，灯火尽灭。</p>

唯闻风雨凄厉，若冤鬼泣诉，凄惨无比。</p>

众军士见状，无不心中悲戚，百感交集。</p>

但他们也来不及同情水下的同袍兄弟了。</p>

因为即便是死里逃生的他们，同样也不好过。</p>

众将士甲胄皆湿，又赶上深夜。</p>

夜风直刮，寒透骨髓。</p>

战马也惊慌嘶鸣，踏陷泥淖，四下里乱闯。</p>

有争取上岸者，纷纷扯住马尾求生。</p>

反被马蹄蹴毙，踹入水中。</p>

由于粮囊漂散，众人皆空腹瑟缩，齿战之声相闻。</p>

或有人谏于禁道：</p>

“督帅，将士们饿了一夜。”</p>

“不如杀马充饥罢！”</p>

于禁望一眼身后的战马，由于马儿受惊，只剩得三十来匹。</p>

考虑许久，到底是摇了摇头。</p>

“……眼下尚未到非常绝望之时，且再等等。”</p>

“或有转机。”</p>

于禁说的等等，就是希望位于东面新城的曹仁，能发现安阳的危难。</p>

及时派出船筏来救他们。</p>

但包括于禁自己在内，众人心里边儿都清楚。</p>

于禁这是在自欺欺人。</p>

大水滔滔，直淹安阳。</p>

身在新城的曹仁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p>

诚然，新城要比安阳坚固高大许多。</p>

可大水一来，即便冲垮不了新城，也会将曹仁等将困守在城内。</p>

即便没有困死，曹仁是否会第一时间来救安阳？</p>

即便第一时间来救了，又如何能比本就身在安阳的关羽要快？</p>

大伙儿虽遭此劫，可心里跟明镜似的。</p>

眼下还没见着关羽军，只是因为水势过大，他们暂时不好过来。</p>

等水冲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差不多了。</p>

唉……</p>

于禁叹了口气，心乱如麻。</p>

只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歇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