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不用七星灯，孔明也能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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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光沉静地扫过这些珍宝后，最终落在了跪伏于堂下的交趾使者身上。</p>

“士公镇守交州数十载，安抚蛮夷，畅通海路，实乃朝廷栋梁。”</p>

诸葛亮温声道，“今日又献此厚礼，足见忠心。”</p>

“回去代我向士公致意，就说亮深佩其德，愿与共安岭南。”</p>

使者闻言，额头触地，连声称是。</p>

诸葛亮又令左右：</p>

“取锦缎十匹、黄金五十两，厚赐来使。”</p>

待使者千恩万谢退下后，厅内只剩诸葛亮与张紘二人。</p>

“子纲先生，”诸葛亮轻拂袖口，抬眼问道，“你在交州多年，以为士家根基如何？”</p>

张紘沉吟片刻，缓缓道：</p>

“若士燮欲称王，则交州无人能阻。”</p>

“若士燮欲灭当地酋王，则各酋无人能撄其锋。”</p>

“哦？”</p>

诸葛亮羽扇微顿，笑道，“这么看来士家在此地影响力非同小可。”</p>

张紘捋着颔下白须，蹙眉沉吟道：</p>

“士家掌南海贸易，坐拥珍珠、犀象之利。”</p>

“九真、日南良田，半入其族。”</p>

“俚人渠帅，多与其联姻。”</p>

“交州之土，实乃士家之土。”</p>

“如此说来……”诸葛亮挥着羽扇，轻声道，“士燮若反，交州顷刻易帜？”</p>

张紘点头：“正是。”</p>

诸葛亮沉默片刻，忽而一笑：</p>

“可他至今未有称王。”</p>

张紘一怔。</p>

“交州偏远，士燮若自立，朝廷未必能即刻征讨。”</p>

诸葛亮羽扇轻点案上地图，“但他仍选择向朝廷称臣纳贡——此非懦弱，而是明智。”</p>

“因为士燮即便称王，也不过是下一个赵佗。”</p>

“他依然得向朝廷称臣纳贡，还得背负反贼之名。”</p>

“似现在这般，即便未有称王，可交州依然是姓士。”</p>

“这与称王已经无异了。”</p>

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欣赏：</p>

“这样的人，未必不能为我所用。”</p>

“使君欲如何施为？”张紘问道。</p>

诸葛亮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徐徐展开：</p>

“士燮好经学，尤擅《春秋》。”</p>

“我拟邀他共修《交州志》，记录岭南风物。”</p>

张紘眸光一闪：</p>

“妙计！修志需调阅各郡户籍、田亩、商税……”</p>

“正是。”诸葛亮微笑，“届时，交州虚实，自可一览无余。”</p>

“士燮他会配合吗？”</p>

“士燮是个聪明人，亮以为他会配合的。”</p>

诸葛亮起身行至窗前，望向交趾方向。</p>

“至于南海贸易——”</p>

“李相爷不是一直对贸易商路十分感兴趣么？”</p>

“南海贸易，远涉海外。”</p>

“待亮理清楚这里的门路后，再上报内阁。”</p>

“内阁一定会对此引起重视。”</p>

“有了内阁的支持，开拓交州便不是难事。”</p>

“到时候中原的货物源源不断输入交州。”</p>

“若士家愿开商路，或可两家共分，此两全其美之策也。”</p>

夜风拂过，烛火摇曳间。</p>

张紘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笼罩交州。</p>

“孔明先生……”</p>

张紘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p>

“以先生之才，纵使在中原，亦当为宰辅之器。”</p>

“何以……何以……”</p>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为何会被贬至交州这等边陲之地？</p>

诸葛亮执盏的手微微一顿，茶面荡起细纹。</p>

半晌，他轻叹一声：</p>

“公安之失，在我。”</p>

“马谡……”</p>

张紘恍然，荆州离交州毕竟近，他多少有些耳闻这些事。</p>

只不过具体不太清楚。</p>

当时只是在想哪个倒霉蛋会遭殃。</p>

不想竟是诸葛先生。</p>

片刻后，诸葛亮却抬眸一笑：</p>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p>

“交州虽僻远，却可历练心志。”</p>

“在此处熬一年资历，胜在中原熬十年。”</p>

他羽扇轻摇，语气忽然转沉：</p>

“况且——”</p>

“亮不会永远困于此地。”</p>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眸中精光乍现。</p>

“对了，子纲先生是徐州人士？”</p>

诸葛亮忽然转开话题。</p>

张紘颔首，应声道：</p>

“老夫乃彭城旧族，后迁至广陵。”</p>

他苦笑一声，“初平四年时，曹操伐徐州，血流漂杵……”</p>

“原来如此。”</p>

诸葛亮轻叹，“亮本徐州琅琊人事，亦因曹军南下，随叔父避祸于荆州。”</p>

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想起当年徐州惨状。</p>

泗水为之不流。</p>

饿殍塞道，易子而食。</p>

两人也都没能想到，居然能在交州这种偏远地方见着老乡。</p>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p>

张紘闭了闭眼：</p>

“后来陈元龙入驻广陵，与袁术大交兵。”</p>

“老夫再度南逃，最终落脚于交州。”</p>

他摩挲着案上茶杯，“这一停，就是二十年。”</p>

后面陈登入广陵，威胁袁术侧翼，则完全是李翊到来后的连锁反应了。</p>

使得这位江东二张，与张昭齐名的大才并未被东吴所用。</p>

“先生可曾想过回返中原？”诸葛亮问。</p>

张紘摇头，叹气道：</p>

“故园早成焦土，况吾家业已在交州。”</p>

“子女亦在此地成家立业，安忍离去？”</p>

“倒是先生——”</p>

他抬眼，“听闻李相爷已重整徐州，百万流民归乡。”</p>

“先生既为徐州旧人，是否也……？”</p>

“李相……”</p>

诸葛亮轻轻咀嚼这个称呼，忽而一笑。</p>

“确是人杰。”</p>

“无他辅佐陛下，汉室难有三兴之机。”</p>

他起身行至窗前，望向北方星空：</p>

“但正因如此，亮更需在州有所作为。”</p>

夜风吹散了他的低语：</p>

“总要有人……为朝廷守住这南海门户。”</p>

“对了，先生今年贵庚？”</p>

诸葛亮心血来潮，又问及一个自己好奇许久，但之前都没机会问的问题。</p>

张紘多大了。</p>

“老夫今岁花甲矣。”</p>

诸葛亮闻言，眉梢微扬：</p>

“先生已届耳顺之年？”</p>

他细观张紘面容，“观先生目明体健，竟似知天命之龄。”</p>

这便是困扰诸葛亮的问题。</p>

这张紘须发皆白，按理说年纪应当不小了。</p>

可精神状态却极好，完全不像已经年满六十的人。</p>

张紘抚须而笑，眼角皱纹舒展如菊：</p>

“许是交州水土养人吧……”</p>

“合浦渔夫，八十尚能搏浪。”</p>

“郁林樵叟，七十犹可攀崖。”</p>

“此地产益智仁、巴戟天，村野老农随手采撷。”</p>

“据说都是延年益寿的良药。”</p>

诸葛亮羽扇轻摇，自嘲说道：</p>

“既如此，亮他日致仕，当来交州结庐。”</p>

“日日饮椰汁、啖龙眼，或可偷得彭祖八百之寿？”</p>

历史上的张紘五十九岁就死了。</p>

可如今他不仅活到了六十岁，而且还越来越精神，完全不显老态。</p>

这确实跟他来到交州有关系。</p>

提到交州，总是让人不禁想起南越武帝赵佗。</p>

不是因为这老登趁着楚汉相争之际，建立了南越国。</p>

而是他作为开国君王，居然活到了一百零四岁才挂掉。</p>

而交州的主人士燮，这位岭南总管也足足活了九十岁。</p>

还有后来南北朝的冼夫人，她也差不多活了九十来岁。</p>

要知道，在古代能活到七十岁，便已经是国宝级别的存在了。</p>

而交州地区就跟批发似的，大量产长寿人员。</p>

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像士燮、赵佗这种统治者。</p>

每日操劳政务，居然都能活到九十、一百多岁。</p>

这绝对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p>

可不是都说岭南地区气候在当时很不宜居吗？</p>

为什么这些统治者居然能活得这么长？</p>

莫不是有什么独特的岭南养生秘法吗？</p>

原因有两个，</p>

第一，交州地形闭塞，基本上不受中原战乱影响。</p>

而交州内部的人，也大多不喜欢内耗。</p>

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心态好，活的久。</p>

当然了，交州特殊的地貌，也使得当地人不具备内战的条件。</p>

毕竟，打一场仗就得翻过重重山峦，大伙儿犯不着。</p>

光是鲜少受到战争影响这一条，就足以让交州人长寿了。</p>

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二条——</p>

岭南人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这里山路崎岖。</p>

行路难，就得多走路。</p>

人老腿先老。</p>

就拿世界平均寿命，排名前三的香港举例。</p>

不可否认这片区域相当发达，但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p>

这里区划多，距离短，去哪都是走路。</p>

出地铁也没有电梯，都是用脚上楼梯。</p>

这就导致本地生活的人腿脚都有力，七十岁、八十岁还能健步如飞。</p>

在香港只要看到穿的是运动鞋、跑步鞋、走路鞋，再背个双肩包的。</p>

基本就是本地人无疑。</p>

古代的岭南也是同理，要想在这里生存，就是得天天走路。</p>

路走得越多，自然也就越精神。</p>

人们也就跟着长寿。</p>

当然，前提是你得先适应这里的气候。</p>

“听孔明先生此言，倒让老夫想起《黄帝内经》所载——”</p>

“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p>

张紘指着地图上褶皱的群山：</p>

“此地有群山为屏，使得五岭阻隔战乱，百姓不遭兵燹之祸。”</p>

“山路逼人跋涉，使得步行代车，故使气血长年通畅。”</p>

此外还有海物滋养，此地鱼虾蚌蛤取之不尽，不忧饥馑。”</p>

“老夫想，这便是此地人民得以长寿之因罢。”</p>

诸葛亮听罢，大觉受益匪浅，抚掌笑道：</p>

“《淮南》有言：‘鹤寿千岁，以极其游’。”</p>

“今日方知，这长寿之道原是天地至理。”</p>

张紘闻言，抬眉问：</p>

“哦？使君何出此言？”</p>

“适才细想……”</p>

诸葛亮以箸蘸茶，在案上画了道山形。</p>

“交州虽僻处南荒，然则五岭为屏，瘴疠为障，反倒成就了养生福地。”</p>

他指着自己足履，“这半月踏遍苍梧山径，腿脚竟比在江陵时更健旺三分。”</p>

窗外芭蕉叶上积雨滑落，啪地打在石阶上。</p>

张紘望着烛焰映在诸葛亮眉间的光影，沉声说道：</p>

“士威彦今岁恰逢古稀之庆。”</p>

“逾七十耶？”</p>

诸葛亮羽扇微顿，意味深长地说道：</p>

“亮方经而立，便是与他熬时辰，也能熬到看他的灵柩出殡。”</p>

张紘捻须莞尔：</p>

“……呵呵，是啊。”</p>

“使君如此年轻，士燮在此地再是有影响力。”</p>

“也断不能熬过使君，只要时间一长，交州早晚会彻底落入到使君掌控中。”</p>

“届时使君资历也熬够了，交州又能完毕上交给朝廷。”</p>

“到那时候，重返中原，晋升内阁，不在话下。”</p>

张紘在此刻总算明白，为何诸葛亮要选择相对温和的态度对待士燮家族了。</p>

不单单是因为诸葛亮性格仁善，不忍心在交州多造杀戮。</p>

何况士燮在交州本身干的就很不错，诸葛亮也没道理去治他的罪。</p>

可以朝廷为后盾，“逼迫”士燮与自己合作。</p>

那么时间一长，交州的大权早晚落入诸葛亮手中。</p>

这其中也包括南海的贸易。</p>

毕竟诸葛亮还很年轻。</p>

在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后，诸葛亮心情大好。</p>

击掌唤来侍从：</p>

“去厨下取那只乌骨鸡，配上交趾进贡的草果炖了。”</p>

又对张紘眨眼笑道：</p>

“自今日始，亮当日啖一鸡。”</p>

“定要活得长久些！”</p>

“子纲可愿与亮共食？”</p>

张紘闻言大笑：</p>

“这乌骨鸡乃是大补之物，老夫光是听到其名便已食指大动。”</p>

“使君主动相请，老夫岂有拒绝之理？”</p>

“今日算是得以大饱口福咯。”</p>

少顷，僮仆捧上朱漆食盒。</p>

揭开时白气蒸腾，盒内的乌鸡已经炖得骨酥肉烂。</p>

面上浮着十数粒红艳艳的枸杞，还有几片黄精在汤中载沉载浮。</p>

诸葛亮亲自舀了碗奉与张紘：</p>

“先生可知？这乌骨鸡最是补益元气。”</p>

他指着鸡胸处一块肉，“岭南人称作‘龙穿凤’，说是能续命延年。”</p>

“……呵呵，好！使君请！”</p>

“……呵呵，子纲先生请。”</p>

一老一少，举杯相庆，共同朵颐着乌骨鸡肉。</p>

“祝子纲先生长命百岁……”</p>

“呵，也祝孔明先生长寿。”</p>

两人同时笑了，在交州这种僻壤之地。</p>

竟找到了别样的快乐。</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