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司马懿五月渡泸，七屠南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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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闿果生疑惧，拒不应邀。</p>

当夜高定率军突袭雍闿大寨，司马懿先前放归的士卒纷纷倒戈。</p>

雍闿大败，逃至山间小路，被鄂焕一戟刺死，枭首来降。</p>

张紘早料雍闿会有此败，连夜出逃走脱。</p>

司马懿大帐中，</p>

高定跪献雍闿首级，满心以为可得封赏。</p>

不料司马懿突然变脸，喝令左右拿下高定。</p>

高定惊惶大叫：</p>

“某杀雍闿来降，太尉何故反欲杀我？”</p>

司马懿冷笑，从匣中取出一封密信：</p>

“朱褒已告发汝与雍闿结为生死之交，今日来投，必是诈降！”</p>

高定连呼冤枉，指天誓日道：</p>

“某愿擒朱褒以证清白！”</p>

司马懿佯装沉吟，良久方道：</p>

“……也罢。”</p>

“若汝真能擒来朱褒，方可洗脱嫌疑。”</p>

高定匆匆离去后，邓艾忍不住赞叹道：</p>

“太尉此计大妙！纵虎相斗，我军可坐收渔利。”</p>

司马懿抚掌大笑：</p>

“南蛮畏威而不怀德，唯有杀一儆百，方可永绝后患。”</p>

话落，又问法正道：</p>

“孝直在蜀中待了数年，不知如何看？”</p>

法正拱手道：</p>

“蛮夷如豺狼，恩之则骄，威之则服。”</p>

“当效昔年白起坑赵卒之策，使其闻风丧胆，不敢复叛。”</p>

司马懿颔首：</p>

“孝直之言，正合吾意。”</p>

“传令三军，待高定与朱褒两败俱伤时。”</p>

“尽出伏兵，一网打尽！”</p>

却说高定引兵杀奔朱褒大营，行至十里坡，恰遇朱褒率军来迎。</p>

高定破口大骂：</p>

“汝这奸贼，安敢以反间计害我！”</p>

朱褒愕然不知所对。</p>

鄂焕趁机从后突袭，一戟刺死朱褒。</p>

两军混战之际，忽听山头鼓声震天，魏军伏兵四起，箭如雨下。</p>

高定大惊，仰头见司马懿立于高处，急呼：</p>

“太尉何故如此？”</p>

司马懿漠然道：</p>

“奉诏讨逆，格杀勿论。”</p>

高定方知中计，怒骂：</p>

“司马老贼，背信弃义！”</p>

话音未落，一支流矢贯喉而过，当场毙命。</p>

魏军四面合围，将叛军残部逼入山谷。</p>

推下滚木礌石，尽数坑杀。</p>

哀嚎之声，终日不绝。</p>

至此，司马懿已平定雍闿、高定、朱褒三路叛军。</p>

众将皆来贺喜。</p>

参军邓艾进言道：</p>

“太尉神威，南蛮已破，可奏凯还朝，以安魏王之心。”</p>

长史法正亦道：</p>

“今三路贼首皆诛，南中震慑，不如班师回成都，安抚百姓。”</p>

司马懿却冷笑道：</p>

“诸君何其短视？”</p>

“南蛮反复无常，今日降，明日叛。”</p>

“若我军一退，彼必复聚为乱。”</p>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p>

众将面面相觑，副将王平谏道：</p>

“太尉，再往南去，乃蛮荒瘴疠之地。”</p>

“山险水恶，恐非用兵之所。”</p>

司马懿拍案怒道：</p>

“吾奉王命征讨南蛮，何惧一泸水耶？”</p>

遂不听劝阻，传令三军继续南进。</p>

大军行至泸水，哨马飞报——</p>

“泸水湍急，无船无筏。”</p>

“对岸蛮兵筑起土城，防守甚是严密！”</p>

时值五月，南方酷热难当。</p>

军士披甲行军，汗如雨下，多有中暑晕倒者。</p>

司马懿见状，命军士卸去衣甲，轻装渡河。</p>

先锋乐进率数百士卒试探渡水，见河水不深，便裸衣涉水。</p>

谁知行至河心，士卒纷纷倒地，口鼻流血而亡。</p>

乐进大惊，急令撤军，回禀司马懿。</p>

司马懿亦惊疑不定，遂唤当地土人询问。</p>

土人答道：</p>

“如今盛夏，泸水毒气蒸腾，白昼渡水必中其毒。”</p>

“若要渡河，须待夜深水冷，毒气消散，饱食之后方可安然渡过。”</p>

司马懿沉吟片刻，遂令土人引路。</p>

拣选精壮军士六百，趁夜半渡河，果然无事。</p>

于是，司马懿命邓艾率二千精锐，由土人带路。</p>

直取蛮洞运粮要道——夹山峪。</p>

夹山峪地势险要，两山夹峙，中间仅容一人一马通过。</p>

邓艾趁夜占据峪口，立下营寨，埋伏弓弩手。</p>

蛮兵不知魏军已至，仍照常运粮。</p>

待粮队进入峪中，邓艾一声令下，前后截杀。</p>

夺粮车百余辆，蛮兵溃散。</p>

败兵逃回孟获大寨，哭诉道：</p>

“大王！魏军已渡泸水，夺我粮道！”</p>

孟获闻言，拍案大怒：</p>

“司马懿欺人太甚！既杀雍闿，又犯我境，不留活路耶！”</p>

遂召集各部洞主，商议对策。</p>

孟获之弟孟优进言：</p>

“魏军远来，粮草不济。”</p>

“今既占夹山峪，必恃粮道为命脉。”</p>

“不如夜袭其营，烧其粮草，彼军必乱！”</p>

孟获点头称善，遂命大将阿会喃率五千蛮兵，趁夜劫寨。</p>

邓艾早有防备，伏兵四起，箭如雨下。</p>

阿会喃大败，死伤过半，狼狈逃回。</p>

孟获闻报，怒不可遏，亲自提兵来战。</p>

两军对阵，司马懿出马，见孟获身长九尺，面如黑铁。</p>

手持铁蒺藜骨朵，威风凛凛，心中暗叹：</p>

“穷山恶水，亦出壮士耶？”</p>

孟获大喝道：</p>

“司马懿！汝魏国无故犯我疆土，今日必叫汝有来无回！”</p>

司马懿笑道：</p>

“蛮夷屡叛，不服王化。”</p>

“吾奉诏讨贼，何谓无故？”</p>

孟获大怒，拍马来战。</p>

魏将乐进出马迎敌，战不十合，乐进诈败而走。</p>

孟获紧追不舍，忽听一声炮响，伏兵齐出，将孟获团团围住。</p>

蛮兵拼死救主，混战中，孟获被绊马索绊倒。</p>

魏军一拥而上，生擒了孟获。</p>

众军士将之押至魏军大帐，绳索加身，却仍昂首而立。</p>

司马懿高坐帅案，冷眼俯视，道：</p>

“孟获，今已成阶下之囚，可服否？”</p>

孟获怒目圆睁：</p>

“若非误中汝之奸计，安能遭擒？”</p>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p>

帐中诸将闻言皆怒，乐进拔剑喝道：</p>

“蛮酋无礼！”</p>

司马懿却抬手制止，冷笑道：</p>

“南蛮小丑，徒逞口舌之勇。”</p>

“今吾大军南下，正要一劳永逸解决边患，免得他日北伐时尔等再叛。”</p>

言罢，语气稍柔，似笑非笑道：</p>

“不过，本督倒可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p>

孟获问什么机会？</p>

“吾深知南中之地，还有诸多洞主、蛮王。”</p>

“但我大军深入，不熟悉此间地理。”</p>

“你若是愿意为我军做向导，沿途劝降蛮兵，为我们征讨其他不臣的蛮人。”</p>

“那我保证，不仅可以赦免你的罪过。”</p>

“还会上表魏王，为你加官进爵。”</p>

孟获闻言，嗤之以鼻：</p>

“司马老贼，你这是要某出卖同族兄弟？”</p>

“我告诉你！痴心妄想！”</p>

正僵持间，帐外一阵骚动。</p>

邓艾押着数十名蛮人进来，当先一妇人红妆烈甲。</p>

虽被缚双手仍挺直腰背。</p>

正是孟获之妻祝融夫人，其后孟优等家眷皆垂头丧气。</p>

原来，就在孟获被生擒回帐之时。</p>

邓艾趁着洞内群龙无首，领一支军抄了孟获的老家。</p>

将包括祝融夫人在内的一众蛮人，全部生擒回帐。</p>

“兄长！”</p>

孟优见孟获被缚，失声痛哭。</p>

祝融夫人却厉声道：</p>

“夫君何必示弱！大不了一死！”</p>

“我南中人，没有谁膝盖是软的。”</p>

司马懿目光在祝融面上停留，抚掌笑道：</p>

“早闻南蛮有女豪杰，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p>

转头对孟获道：</p>

“此等佳人，若献与魏王，必得厚赏。”</p>

孟获闻言，目眦欲裂：</p>

“狗贼！安敢！”</p>

他愤然冲起，却被左右武士死死按住。</p>

挣扎间绳索勒入皮肉，鲜血淋漓。</p>

邓艾斜睨他一眼，冷声道：</p>

“蛮王还是识时务些。”</p>

“方才抄检洞府，还寻得两位小公子，约莫七八岁年纪.”</p>

话未说完，祝融夫人已厉声尖叫：</p>

“尔等若伤我孩儿，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p>

司马懿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悠悠道：</p>

“本督耐心有限。”</p>

“要么带路平蛮，要么——”</p>

突然掷杯于地，瓷片四溅。</p>

“明日就送尊夫人去成都！”</p>

帐中死寂。</p>

孟获浑身颤抖，长叹一声：</p>

“某……愿降。”</p>

祝融夫人惊呼：</p>

“夫君不可！”</p>

她欲上前搀扶，却被军士死死按住。</p>

“蛮妇无礼！”</p>

帐中将士厉声喝斥。</p>

祝融夫人冷笑道：</p>

“我南中儿女，宁死不屈！”</p>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p>

孟获急忙以肘轻触妻子，低声道：</p>

“夫人慎言！”</p>

司马懿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二人，最终停在祝融夫人面上。</p>

“聒噪。”</p>

二字轻吐，却如冰锥刺骨。</p>

左右军士会意，上前按住祝融夫人。</p>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打得她头偏发散。</p>

第二下、第三下接踵而至，鲜血自她嘴角溢出。</p>

“太尉手下留情！”</p>

孟获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p>

“内子性烈，冲撞太尉，获愿代其受罚！”</p>

司马懿抬手示意军士停下，缓步走近孟获。</p>

司马懿俯身，玄甲泛着冷光：</p>

“蛮王可知心悦诚服四字如何写？”</p>

说着，展颜一笑，亲手扶起孟获。</p>

“既真心归顺，本督自当以诚相待。”</p>

转头却下令道：</p>

“送夫人与孟优公子去后营休息，拨五十名精锐护卫。”</p>

三日后，孟获率旧部为先锋，沿途招降各寨。</p>

至秃龙洞外，蛮兵据险死守。</p>

箭雨中，孟获亲执盾牌喊话：</p>

“朵思大王！魏军势大，何不……”</p>

“叛徒！”</p>

城头掷下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正是前日派去的劝降使者。</p>

乱箭随即倾泻，孟获肩胛中箭败退。</p>

司马懿在高处冷眼旁观，直到蛮兵箭矢将尽，才令乐进率五百弩手压制。</p>

转头对满脸血污的孟获叹道：</p>

“蛮王威信，不过如此。”</p>

“太尉明鉴！”</p>

孟获跪地急道，“某今晚愿亲率死士夜袭洞口。”</p>

“不必。”</p>

司马懿一挥手，指向山谷。</p>

“瞧见那缕炊烟了吗？”</p>

原来邓艾早已绕道断其水源。</p>

只需三日不到，秃龙洞便可不攻自乱。</p>

“行了，你继续带人围攻罢。”</p>

“遵命！”</p>

孟获颤抖着下去。</p>

司马懿背着手，冷冷注视他离去的背影。</p>

还有什么是比用蛮人杀蛮人更好的平蛮之策吗？</p>

孟获有威信，沿途招收了不少蛮人。</p>

然后再派他们去杀别的蛮人。</p>

不管打不打的赢，死的都是蛮人。</p>

这就够了。</p>

不到迫不得已，司马懿是不会再令魏军上的。</p>

他要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p>

三日后，秃龙洞沦陷。</p>

司马懿冷冷地下令——</p>

“屠洞。”</p>

司马懿轻描淡写地下了这个命令。</p>

“蛮王还在等什么？”</p>

司马懿冷冷地望着孟获，显然是要他亲自去屠蛮洞。</p>

孟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秃龙洞的界碑上。</p>

洞内隐约传来妇孺的哭求声，用的是南蛮古语：</p>

“阿获兄弟，饶孩子们一命……“</p>

“三通鼓毕，若还不见血。”</p>

司马懿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孟获身上。</p>

“死的就不止秃龙洞的人了。”</p>

“我杀！”</p>

孟获身形一震，捡起弯刀冲向洞门。</p>

守洞的朵思大王是他结义兄长，此刻却被他当胸一刀捅穿。</p>

朵思不可置信地抓住刀刃，喉间血沫喷涌：</p>

“你……竟真成了……魏狗……”</p>

“兄弟莫要怪我！”</p>

孟获目眦欲裂，咬牙道：</p>

“汉人有句古话叫，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p>

“可是你连衣服都穿不起，实在很难跟我做兄弟啊！！”</p>

说罢，孟获砍死朵思大王。</p>

随后，他像一头疯兽般，见人就砍。</p>

连跪地求饶的乳母都没放过。</p>

有个总角小儿抱着他腿喊“叔父”。</p>

他二话不说，手起刀落，溅了自己满脸脑浆。</p>

秃龙洞的人万没想到，他们会死在同族兄弟手上。</p>

这是令他们最难以置信的。</p>

因为蛮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族人团结。</p>

不像汉人那样，总是内斗，同室操戈。</p>

可却不曾想，灭他们族的，竟是自己的族人。</p>

接下几日，司马懿在孟获带领下，连屠了六个蛮洞。</p>

孟获也在这一过程中，对之习以为常了。</p>

南中蛮人闻讯，全部躲在深山老林，再也不敢出来了。</p>

司马懿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p>

他正式将益州郡改名为建宁郡，以此表示此地已复归宁静了。</p>

城内，魏军大营张灯结彩，庆功宴正酣。</p>

司马懿高坐主位，一袭紫色锦袍。</p>

面容清癯，双目如电。</p>

帐下诸将分列两侧，酒过三巡，气氛渐热。</p>

“孟将军何在？”</p>

司马懿忽举杯问道。</p>

帐下一阵骚动，只见一魁梧男子起身，身着蛮族服饰。</p>

面容刚毅却隐含疲惫。</p>

正是昔日蛮王，今为阶下囚的孟获。</p>

“末将在。”</p>

孟获拱手，声音低沉。</p>

司马懿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座诸将：</p>

“此番平定南中，孟将军功不可没。”</p>

“尤其是屠灭黑水洞之举，当真干净利落，不留后患。”</p>

帐中顿时一静。</p>

孟获面色骤变，握杯之手微微颤抖。</p>

那黑水洞中居住的，正是他母族远亲。</p>

“太尉过誉了。”</p>

孟获咬牙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p>

司马懿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p>

“孟将军大义灭亲，实乃朝廷楷模。”</p>

“本太尉定当奏明魏王，为将军请功。”</p>

孟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酒盏中的液体映出他扭曲的面容。</p>

他知道，司马懿此言一出，他在蛮族中再无立足之地。</p>

宴席将散，孟获终是按捺不住，趋前低声道：</p>

“太尉，末将已按约定行事，不知我的妻儿……？”</p>

司马懿似笑非笑，抬手示意。</p>

亲兵押上一名女子，正是祝融夫人。</p>

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见到孟获顿时泪如雨下。</p>

“夫君！”</p>

孟获急忙上前，却被司马懿伸手拦住：</p>

“孟将军莫急，夫人自当归还。”</p>

“至于令弟孟优，还有几位公子么……”</p>

他顿了顿，“成都繁华，天府之国，更适合少年成长。”</p>

“本太尉已安排他们入太学就读，将来必成大器。”</p>

祝融夫人闻言，扑通跪地：</p>

“太尉开恩！幼子无知，离不开母亲啊！”</p>

司马懿面色一沉：</p>

“夫人此言差矣。”</p>

“孟将军为朝廷效力，其子当受教化，岂能如蛮夷般荒废光阴？”</p>

他转向孟获，“孟将军以为如何？”</p>

孟获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p>

他望向泪流满面的妻子，又想起被扣押的弟弟和儿子，终是长叹一声：</p>

“太尉安排……甚妥。”</p>

祝融夫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丈夫，双目含泪：</p>

“夫君！我们的孩儿……”</p>

“夫人……罢了。”</p>

孟获闭目，声音嘶哑。</p>

“事已至此，算了吧。”</p>

司马懿满意颔首，从案上取出一卷诏书。</p>

“既如此，本太尉代魏王敕封孟获为平南中郎将。”</p>

“镇守南中，安抚诸蛮。”</p>

说是安抚诸蛮，实则就是让孟获继续杀那些还未杀绝的蛮人。</p>

孟获机械般地接过诏书，只觉那绢帛重若千钧。</p>

平蛮中郎将？</p>

这个封号对于孟获而言却是无比的讽刺。</p>

宴罢，黄权随司马懿入后帐，忍不住问道：</p>

“太尉，孟获乃蛮族枭雄。”</p>

“今日放虎归山，恐为后患啊。”</p>

司马懿轻笑，眼中精光闪烁：</p>

“公衡多虑了，虎？”</p>

他摇头，“不过断脊之犬耳。”</p>

“此话怎讲？”</p>

“孟获为求活命，亲率部众屠戮同族。”</p>

“黑水洞三百余口，青壮老幼无一幸免。”</p>

司马懿把玩着手中玉佩。</p>

“蛮族最重血亲复仇，他手上沾满同胞鲜血，还有何面目称蛮王？”</p>

黄权恍然大悟：</p>

“太尉此着甚是高明！”</p>

“如此，他只能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p>

“正是。”</p>

司马懿望向帐外南方的群山。</p>

“杀人诛心，方为上策。”</p>

“本太尉不杀他，却要他生不如死，永为我大魏守边之犬。”</p>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p>

孟获帐中，祝融夫人伏案痛哭。</p>

“为何不争？为何不争啊！”</p>

“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p>

她捶打着丈夫的胸膛。</p>

孟获木然站立，任她发泄。</p>

良久，才沙哑道：</p>

“争？如何争？优弟和孩儿们都在他们手中……”</p>

祝融夫人抬起泪眼：</p>

“那我们逃吧！回深山去，召集旧部……”</p>

“旧部？”</p>

孟获惨然笑道。</p>

“夫人忘了黑水洞中那些尸体了吗？”</p>

“那都是你的表亲啊！是我亲手……”</p>

他忽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p>

帐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p>

孟获缓缓摘下头上蛮族羽饰，换上了魏军制式的头盔。</p>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蛮王孟获。”</p>

他对着铜镜，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将领。</p>

“只有大魏的平南中郎将。”</p>

祝融夫人望着丈夫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曾经叱咤南中的英雄，已经死了。</p>

永远地死了。</p>

翌日清晨，司马懿站在城楼上，看着孟获率领归顺的蛮兵出城“平叛”。</p>

司马懿淡淡道：</p>

“治蛮如治水，堵不如疏。”</p>

“杀一孟获，还有千千万万蛮人反抗。”</p>

“但让一个孟获去镇压千万蛮人……呵呵……”</p>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则事半功倍。”</p>

远处，孟获的队伍消失在群山之中。</p>

司马懿知道，这个曾经的蛮王，将用余生为自己的族人带去血与火。</p>

也将用族人的血，洗去自己最后的尊严与骄傲。</p>

孟获此刻已是虽生犹死。</p>

他只是感慨为什么是司马懿？</p>

这个对手不仅强大，而且心狠。</p>

如果有平行时空，他真希望遇着的不是司马懿。</p>

或许自己的命运便不会如此悲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