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深宫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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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道·雀鼠谷以北
风停了,雪也停了。死寂的冰原上,唯有冲天而起的烈焰还在疯狂地舔舐着铅灰色的苍穹,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浓烟翻滚,如同巨大的、污秽的魔爪,遮蔽了本就惨淡的天光。空气灼热扭曲,混杂着粮食焦糊、草料燃烧、皮肉烤焦的恶臭,还有油脂在冰面上流淌燃烧发出的滋滋声,构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救火!快救火啊——!” 残余的叛军士兵如同无头苍蝇,在火海与冰面的交界处绝望地奔跑、嘶吼。他们用抢来的破盆、头盔,甚至徒手,疯狂地舀起冰河上融化的、混合着血污和油脂的脏水,泼向燃烧的粮车。然而,这点微末的水量,浇在泼满了猛火油、火势正旺的粮草堆上,如同杯水车薪,瞬间化为更猛烈的白色蒸汽,火苗反而蹿得更高!
冰层在高温的持续炙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爆裂声。一道道狰狞的黑色裂纹,如同蛛网般在灰白色的冰面上急速蔓延开来!一辆满载着草料的粮车,车轮下的冰面猛然塌陷!整辆车连同拉车的骡马,在凄厉的嘶鸣中,轰然坠入冰冷刺骨、翻滚着墨绿色浮冰和燃烧油脂的河水豁口中!巨大的水花和蒸汽腾起,瞬间吞噬了一切!
“冰裂了!快跑啊——!” 恐惧如同瘟疫般炸开!押粮的叛军和侥幸未死的民夫再也顾不得什么军令,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疯狂地向冰河两岸逃窜!更多的人在混乱中被推搡、踩踏,跌入燃烧的火海或冰冷崩裂的河水中!
就在这时!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滚雷,从冰河南岸的雪丘后炸响!紧接着,是无数战马奔腾、铁蹄踏碎冰凌的轰鸣!
一支庞大的黑色铁骑洪流,如同从地狱深渊涌出的复仇之潮,撕裂了浓烟与蒸汽的帷幕,出现在冰河对岸!当先一杆巨大的玄色帅旗,在热浪和寒风中猎猎狂舞!旗下,一员大将身披玄色明光铠,外罩猩红披风,胯下神骏的“火龙驹”口鼻喷着愤怒的白气!正是闻讯率主力急急赶来的史思明!
他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史思明那双枭雄特有的、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冰河中央那片炼狱火海,以及火海中挣扎哀嚎、如同蝼蚁般渺小的己方士兵。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根虬结的胡须都在愤怒中颤抖!
“王——思——礼——!!!”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怨毒,从史思明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几乎压过了火海的呼啸!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锁定着冰河北岸那支正在火海中如白色幽灵般穿梭、收割生命的唐军轻骑!
“大帅!冰面不稳!大军无法展开啊!” 身边一员副将看着冰面上不断蔓延的可怕裂痕,焦急地喊道。
“老子不管——!” 史思明猛地抽出腰间的金背砍山刀,刀锋直指对岸王思礼那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给老子放箭!弩车!床弩!所有能射的东西!都给老子对准对岸!对准那帮穿白袍的狗崽子!射!给老子射死他们——!把王思礼!给老子碎尸万段——!”
“大帅!那边还有我们的人…” 另一员将领看着火海中挣扎的己方士兵,有些不忍。
“废物!” 史思明反手一刀背狠狠砸在那将领的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人都死光了!粮食都烧光了!留着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射!给老子射——!”
主帅的疯狂命令如同催命符!叛军阵中,数十架临时推上河岸的床弩和上百张强弓硬弩,在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中,被慌乱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绞紧、上弦!冰冷的弩矢和粗大的床弩箭镞,密密麻麻地对准了冰河对岸那片混乱的火海!那里,有唐军,也有他们自己的袍泽!
“放——!”
“嗡——!嗖嗖嗖——!嘣——!”
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和床弩发射的沉闷巨响同时爆发!密集如雨的箭矢和粗如儿臂的巨弩,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撕裂浓烟和蒸汽,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泼洒向对岸!
“噗噗噗噗——!”
“啊——!”
冰河对岸,瞬间响起一片更加凄厉、混杂了愤怒与绝望的惨嚎!无论是正在追杀残敌的唐军白袍轻骑,还是侥幸从火海中逃出、正试图向岸边奔逃的叛军士兵,都在这不分敌我的覆盖打击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冰冷的箭矢穿透皮甲,撕裂血肉!粗大的床弩甚至将人体连同燃烧的粮车残骸一同贯穿、撕裂!鲜血如同喷泉般在火光中迸射!
王思礼一刀劈翻一个试图偷袭的叛军军官,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猛地抬头,看着如同飞蝗般扑来的箭雨和那撕裂空气的恐怖巨弩,瞳孔骤缩!
“散开——!找掩体——!” 他嘶声狂吼,同时猛地一夹马腹,战马灵巧地向着一辆倾覆燃烧的粮车残骸后窜去!
“噗嗤!” 一支流矢狠狠扎在他刚刚战马停留位置的冰面上,尾羽兀自颤抖!
“轰隆!” 一支巨大的床弩箭带着恐怖的动能,将他旁边一名来不及躲避的唐军骑士连人带马狠狠钉穿在冰面上!血肉横飞!
冰河,彻底变成了死亡的屠宰场!火在烧,冰在裂,箭在飞,人在死!唐军的复仇之火与史思明疯狂的报复之箭,在这片狭窄的河面上激烈碰撞、绞杀!每一息都有生命在消逝!史思明赤红着双眼,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死死盯着那辆燃烧的粮车残骸,他知道,王思礼就躲在那里!他必须死!
“给老子对准那辆破车!射!继续射!射穿它——!” 史思明挥舞着战刀,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要用唐军大将的鲜血和人头,来祭奠他化为灰烬的粮草,来平息他心中焚天的怒火!
蒲州城·西门城楼
寒风呜咽,卷过城头那面巨大、狰狞的血色“粮”字旗,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声响。旗帜下,城垛之上,那一颗颗冻得青紫、面目扭曲的叛军首级,在惨淡的晨光中无声地摇晃着,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城下那片死寂的叛军营盘。
城头,死一般的寂静。连伤兵的呻吟都微弱了下去。饥饿和寒冷,已经榨干了这座孤城最后一丝生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臭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熟肉气息,那是昨夜最后一批“特殊军粮”留下的余味。
张巡拄着他那柄布满豁口、被血染成暗红色的横刀,如同一尊风化的石像,矗立在女墙边。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已破烂不堪,勉强挂在枯槁如柴的身躯上,裸露出的手臂皮肤干瘪灰败,布满了冻疮和伤疤。他的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城外,但眼底深处那焚烧一切的火焰,似乎也因油尽灯枯而黯淡了几分,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
副将雷万春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伤腿,艰难地挪动着。他手中捧着一个粗陶大碗,碗里是浑浊的、飘着几块暗红色肉块和碎骨的汤水。那汤水散发出的气味,让周围几个还能站立的士兵下意识地扭过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雷万春挪到张巡身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干裂得渗出血丝。他看着将军那如同骷髅般的侧影,看着他深陷的眼窝里布满的血丝,看着他握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依旧微微颤抖的手…一股巨大的悲怆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位身经百战、以勇猛着称的悍将!
“将…将军…” 雷万春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哭腔,双手颤抖地将那碗汤捧到张巡面前,浑浊的泪水顺着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脸颊滚滚而下,“…最…最后…一锅了…您…您…多少…喝一口吧…弟兄们…都…都等着您…”
张巡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粗陶碗上,看着碗里浑浊的汤水和那几块形状可疑的“肉”。他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他太清楚那是什么了。昨夜…那些被拖上城头、冻得僵硬的“肉”…劈砍时沉闷的声响…煮沸时升腾的怪异气味…
一股巨大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喉咙,被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压了下去。他抬起枯瘦的手,没有去接那碗汤,而是轻轻推开了雷万春捧着碗的手臂。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城头上那些还能勉强支撑着站立的士兵。每一张脸,都和他一样,形销骨立,眼窝深陷,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光。他们都在看着他。
张巡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极其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分下去…”
“…给…还能拿得起刀的弟兄…”
“…一人…一口汤…一块…肉…”
“…告诉他们…”
张巡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猛地挺直了早已佝偻的脊背,那柄残破的横刀被他高高举起,刀尖直指城外叛军帅旗的方向!一股惨烈到极致、悲壮到极致的气势,如同回光返照般从他枯槁的身躯里轰然爆发!
“…吃完它!”
“…给老子…长力气!”
“…等老子…号令!”
“…随本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垂死巨龙的咆哮,撕裂了城头的死寂,也撕裂了每一个守城士兵麻木的心防:
“…跳城——!!!”
“…杀他娘的——!!!”
“…能拖一个垫背——!”
“…就他娘的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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